坐在轮椅上的人神情木然,双眼空洞,不知在看什么。
察觉到有人靠近,空洞的眼神才聚焦起来。
於天明睁大眼睛,堆萎在轮椅的身子骤然坐直了。
“你……你……”他惊恐的看著来人。
陆小夏缓缓走近,俯看著於天明。
“怎么,不认识我了?”
“你……你……杀人犯……”於天明的身子哆嗦起来。
谁见到一个活的杀人犯,能不害怕呢。
“做什么亏心事了,看见我嚇成这样?”她唇角勾起,带著冷笑。
“我没有!我没做亏心事,是你闺女把我扎成这样,是她害了我,我已经这样了……”
於天明的上半身一直在后退,可惜轮椅纹丝不动。
下体长期以来的隱痛,忽然被放大了数倍似的。
他拿起拐杖,想要反抗,却因为惊恐,拐杖掉在地上。
陆小夏不说话,冷笑著,又往前跨了两步。
“是吗?”
“是!就是!你……杀人犯,……是你闺女勾引我,是那个死丫头用改锥把我扎成这样,我后半辈子都毁了!你是杀人犯……”
陆小夏挑眉,眼底像十二月的寒夜,声音淬著冷意:
“对,我是杀人犯,陆小夏,杀了你的侄子於文礼,於文礼挨了十几刀才死透,我的刀捅在他的胸前这里,腹部,胃,肺,致命伤在脖子上。”
她说著,用手轻拍著於天明相应的身体部位。
这个动作,就像帮於天明拍身上的灰尘,亦或是问他哪里不舒服。
她观察过了,20米外,最近的一栋楼门处,有监控。
她脸上带著笑,继续说:
“他死前也嚇尿了,就你身上这味儿,跟粪坑一样难闻。你和他,都是比大粪还脏的东西。”
於天明的脸色煞白,转瞬又红。
每一处被陆小夏拍过的地方,都像被扎了一刀似的。
他想喊,嗓子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那么僵直的坐著,呢喃著:
“你別杀我……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小暖……我错了……我认罪……”
陆小夏第一次觉得,“杀人犯”这个名头也不算坏事。
一般人见了都怕。像於天明这样的人渣就嚇尿了。
陆小夏弯腰,捡起地上的拐杖。
拐杖是金属的,四个爪是弯的。
她用手,把四个爪子一一掰直。
轻轻鬆鬆的。
一边掰,一边直视著於天明:
“拐杖弯成这样,不太好吧。哎呀,本来就是弯的,那我再帮你,把它恢復原状。行了——”
她亲切的拍拍於天明的肩膀,把拐杖递过去:
“听说你媳妇经常去找小暖麻烦?”
於天明已经完全嚇呆。
他残了以后,不愿意跟人打交道,担心別人看不起他,他先看谁都不顺眼。
小区里有老年人晒太阳的专属墙根,他从不往人堆里扎。
现在他很后悔。
但凡这里多个人,这个杀人犯也不敢这样对他。
他胆战心惊的盯著杀人犯的手,生怕从他手里多少一把刀或者什么別的傢伙来。
嘴里喏喏回道:
“不找了……不找了,不敢了……小夏,我再也不让她去了。”
“没事,我回来,她想去,就去。我等著。我不介意再当一次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