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迈开步子，穿过纷乱的人群，往家的方向走。

桑珉跟在后面。

一边走，一边跟沫宝通电话。

声音夹得厉害：

“对，我跟妈妈在一起。”

“对，妈妈把我接回来的。妈妈好厉害。”

“我跟妈妈正往回走，二十分钟就到了。”

“好，明天我带你堆大大的雪人。”

“好，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好，用胡萝卜做鼻子，好，都听宝宝的。好好好！……”

陆小夏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被拉住。

她站住，扭头。

桑珉正看著她。

她用力，想抽出自己手，没抽动。

黑暗里，桑珉忽然笑了，跟沫宝同款的长睫毛后，眸光里似乎有火浮动。

“你看，你还是挺在意我的死活的。”

“想多了，你不在，沫宝会不开心。”

“你说谎。”桑珉往前迈了一步：

“你刚才抱了我。”

空气静了几秒。

刚才把他从车里拉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是离得很近。

桑珉突然张开双臂抱住她。

“夏夏，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你就试一试，如果试了之后不喜欢，我无怨无悔，有多远滚多远，决不再烦你。”

她心里是想推开的，但许是刚经歷了一场生死的缘故，手上终究没有行动。

一瞬间，陆小夏心里的念头转了八百转。

想起卫青云说的那颗小小的悬浮在星际的尘埃。

想起命由我作，福自己求。

想起人生的意义。

想起沫宝。

想起重生后这活得紧绷绷的十二年。

突然觉得好累。

又想起自己的遗嘱，和桑珉的信託。

从某方面来说，她和他是一样的人，爱著同一个小傢伙。

她伸手，环抱住桑珉的腰。

要不就这样吧。

试一试。

在可控的范围內——

享受男人。

赏自己一点甜头。

但丑话要说在前头。

一粒雪沫落在她的睫毛上，瞬间化成水汽。

她稳住心神，沉声道：

“桑珉，我此生不会结婚。”

“好。”

“我此生只会有沫沫一个孩子。”

“我也是。”

“我只是接受你，我不会跟你身后的家庭有任何来往。”

“我没有家，他们不值得。”

“我隨时会赶你走。”

桑珉的身子僵了一下：

“好，你赶我的时候，我走。还有什么？”

陆小夏想了想，没有了。

“等想起来了再说。”

“好。”

雪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