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皇上,廷议炸了(又是一个日万)
次日,紫禁城东阁。窗外的日头已经有些晒人了,殿内却还残留着一丝凉意。
官员们分班次站定,将殿内挤得满满当当。
上首坐着的是首辅黄立极,下首是工部尚书李从心、刑部尚书薛贞、兵部尚书王在晋、户部尚书毕自严——都是帝党干员,个个面色沉静。
对面,左都御史兼武英殿大学士孙承宗须发皆白,神情肃穆。兵部左侍郎李邦华眉头微蹙,礼部右侍郎钱谦益手持笏板,意态从容。通政使杨绍震、礼部左侍郎徐光启静立其后。这些都是东林一脉,清流砥柱。
宗人府丞武清侯李诚铭和英国公世子张之极站在勋贵班中,不言不语,脸上都是无限忠于崇祯皇帝的表情——这帮勋贵现在已经管不了京营了,但也不是完全无用,明朝的锦衣卫里面的大小头目多少也和勋贵家沾边,所以他们能当“抄家狗”,另外就是勋贵可以出席廷议和廷推——只要讨论的事情和军事有关。所以他们可以在廷议、廷推上“投票献忠”。
再下首,是六科给事中们。河南的魏照乘、南直隶的解学龙、山东的亓诗教、浙江的陶崇道和张国维、广东的李觉斯。这些人,东林少一些,帝党多一些——这个比例也是崇祯精细控制的!得确保东林党可以撕咬失去崇祯保护的“前帝党”,同时,又无法联合起来坏崇祯自己的好事儿。
有东林盯着,帝党的那帮子贪官就不敢太贪!有帝党压着,东林的清流物议也不至于太坏事儿。这就是所谓帝王之术嘛!崇祯原先不懂这一套,上来就把帝党(阉党)扫干净了,全都换上了清流,众正盈朝了,然后就悲剧了
而天启帝晚年可能是给清流的搞烦了,把朝中的阁老九卿全换成了魏忠贤的小弟,结果这帮家伙贪起来肆无忌惮,也不知道给新登基的崇祯分一点——当然了,那回崇祯登基几个月,也没什么要钱的手段,然后一出手就把“阉党”给灭了这个属于把握不好斗争的尺度了。
这时,黄立极清了清嗓子,声音在殿内传开。
“今日廷议,为朝鲜事。”他顿了顿,拿起两份文书,“一份是《东江镇总兵毛文龙为建虏大举入寇朝鲜事急报》。另一份是《朝鲜国王李倧泣血乞援告急文书》。”
他将内容大致说了,建奴如何扰边,朝鲜如何恐惧,国王如何求救。
“事急矣,诸位有何良策,尽可言之。”
话音刚落,钱谦益便率先出班。
他笏板一拱,声音清越:“元辅,诸公,朝鲜乃我大明第一藩篱,二百余年,忠贞不贰。今其蒙难,天子岂能坐视?当速发大兵,雷霆救援,以彰天朝恩威,震慑不臣!”
“牧斋所言极善!”兵部侍郎李邦华立刻接口,“朝鲜国王血书泣告,字字含泪。若朝廷迟疑不救,恐寒了藩属之心,更令天下忠义之士齿冷!”
王在晋出列道:“元辅,诸公,建奴势大,我朝元气未复。援朝之事,当持重为上。吾有三策:一曰‘保王’!”他声音沉稳,字字清晰,“当速遣精兵,疾驰入朝,保朝鲜国王移驾江华岛!国王在我,则大义名分在我!”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二曰‘守岛’!以江华岛为根本,深沟高垒,大筑棱堡,仿西法守备,使之如泰山磐石!建奴纵有铁骑,难奈海疆。”
他目光扫过众人,“三曰‘援朝抗奴’!国王既安,则以天朝名义,号召朝鲜八道官军民壮,戮力抗虏!予其军械粮饷之助,令其为己家国,与奴缠斗不休!此三策并行,以最小之代价,持久消耗建虏,使其深陷泥潭,无暇他顾!如此,方为上策!”
“荒谬!”
一声断喝,老臣孙承宗须发皆张,猛地出班。他目光如电,扫过王在晋和毕自严:“王兵部!毕户部!你二人怎只知算账,可知朝鲜于我大明,乃唇齿相依?朝鲜若失,建奴无东顾之忧,尽掠其丁口粮秣,其势更张!届时,辽西、东江,乃至蓟镇、宣大,处处烽烟,又当如何?”
他稍微一顿,接着又颇为期待地说:“建奴入朝,实乃千载难逢之机!建奴大兵若入朝鲜,我边以水师运兵,自登莱、东江直趋鸭绿江口,沿江筑垒,断其归路!
再以辽西劲旅东出,袭扰其腹心,迫其回援,再遣有力一部,跨海至朝鲜西海岸,配合朝鲜军民,追击撤退之建奴,前堵后追!必可重创虏酋,保辽东十年太平!此等良机,岂能因区区钱粮而坐失?”
王在晋哼了一声:“三路用兵,得动用多少人马?”
孙承宗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非六万精兵不可!且需一员威望素著、通晓辽事之督师统军!吾举荐,原辽东巡抚袁崇焕!”
“附议!”钱谦益扬声道,“天朝上国,藩邦有难,岂能袖手?若行那‘守岛自保’之策,畏缩不前,坐视朝鲜大部沦陷,王京不保,则天朝威仪何在?四夷藩属,又将如何看我大明?此非怯懦,实乃自毁长城!孙阁老之策,虽耗资巨大,然若能一战功成,实为社稷之福!而袁元素确为督师不二人选!”
帝党这边,王在晋、毕自严脸色阴沉。黄立极依旧半眯着眼。英国公张之极眉头紧锁。六万兵?不得几百万饷?这简直是掏空家底去赌!
王在晋忍不住反驳:“孙阁老!钱侍郎!空谈大义,谁人不会?钱粮何来?兵从何调?辽西、蓟镇、宣大,何处兵马可动?若尽调精锐入朝,建奴乘虚而入,破边墙,蹂躏京畿,这滔天大祸,谁来承担?‘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国内,迁宗室、收市舶、清官田、理盐税,哪一件不是刻不容缓?若将钱粮尽耗于朝鲜,国内根基动摇,外战又如何持久?”
“好一个‘攘外必先安内’!”钱谦益像是早等着这句,立刻高声接话,“王大人此言差矣!‘安内’之事,岂止江南官田、市舶盐税?西南安奢之乱,荼毒数省,生灵涂炭!平定此乱,安抚地方,使川黔滇重归王化,此乃当务之急!刻不容缓!”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陕、晋宗室困顿,迁藩填川,开发边陲,既可解宗室之困,又可实西南之地,更可助剿安奢余孽,一举三得!此亦是‘安内’之要务!臣以为,当速行移藩之策,调集精兵,先平西南之乱,再稳妥移藩!此乃社稷长治久安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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