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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扫元须杀人诛心

红旗营水师在交战中,点燃了元军大量营房和战船,水寨相距巢县不过六里地,站在巢县低矮的城头上,能清晰地看到西北方冲天而起的火光和烈焰。

“走!走水了!”一名在城头巡夜的守卒最先发现了异状,惊恐地指向水寨方向,声音都在颤抖。

“是水寨!水寨方向!”旁边的同伴也看到了,脸色瞬间煞白。

得知水寨半夜起火,被摇醒的牌子头还算镇定,迅速得出结论,但声音里的惶恐却掩盖不住。

“快!快去禀报县尹大人!水寨……水寨可能遭袭了!”

消息很快被报到了县衙。

巢县昨日被围,县尹董昱昆本就彻夜难眠,刚刚上合眼又被家仆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待他披衣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西北方那映透半边天的火光,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险些瘫倒在地。

“完……完了!”

董昱昆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比人都清楚水寨对巢县的意义,也明白那火光意味着什么,但他又能做什么?

围城的贼军在巢县东面立营,守军完全可以由西城门出城,赶往水寨援救,但城中这点可怜的兵力,连昨日出城反击贼军的勇气都没有,更遑论去支援六里外的水寨?

“紧闭城门!加强戒备!人不得妄动!”

董昱昆强打精神发出命令,声音却有些干涩嘶哑。

此时此刻,他只能镇之以静,寄希望于水寨守军能创造奇迹,击退来犯之敌,至少能多消耗一些贼军,实在不行,也要多烧掉一些战船——哪怕是官军战船。

有些人被逼得走投无路时,就会特别虔诚,董昱昆便在祈求苍天能突然改变风向,让放火的贼军自食其果,烧掉贼军自己的战船。

可惜,苍天无情,并不会站在人一边。

漫长而煎熬的一夜终于过去,清晨爬起的巢县军民看不到火光了,西北方仍在升腾的烟柱,却在告诉他们这一夜发生了什么。

红旗营大军早早吃完早饭,开始拔营。

捧月卫、抚军卫战兵披挂整齐,向着各自预定的攻城出发阵地挺进,长枪如林,刀盾闪烁着寒光,鲜红战袄在晨光下连成一片燃烧的海洋,却散发出凛冽杀气。

合肥军紧随其后,掩护各部新附义军推着连夜赶制的云梯、楯车、尖木驴车等攻城器械,喊着整齐而雄壮的号子,缓慢而坚定的向着巢县城下进发。

每一声号子,都如同催命魔音,抽打在每一个守城士兵的心头。

与城外士气高昂的进攻方形成鲜明对比,巢县城头死一般的压抑,土墙上的守军经过一夜的“休整”,低落的士气不断没有恢复,反而随着“水寨遭袭”的流言传开,越发紧张和恐惧。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不时有守卒偷瞄西北方渐渐消散的烟柱,更多的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水寨昨夜发生的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惧。

而当徐达亲率红旗营水师出现在巢县城西的湖面上,守军强打起来的士气更是瞬间跌落谷底。

船队黑压压一片,根本望不到边,当先两艘缴获的高大楼船,如同移动的堡垒,带着无言的威压缓缓驶近。楼船上飘扬的却不再是元军旗帜,而是刺眼的红旗!

“那是,红衣贼的水师!”

“完了!水寨真的完了!被他们夺了!”

“没活路了……彻底没活路了……”

董县尹为了稳定军心,曾信誓旦旦地宣称“来袭水贼已被打退”,此刻这巨大的楼船出现在眼前,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碎了他的谎言。

欺骗带来的愤怒,加上援军断绝,退路被锁死的绝望,瞬间冲垮了守军强撑起来的抵抗意志。

其实,以巢县独特的地形,即使红旗营水师全部弃船登岸,对守军的威胁也不会比现在大多少。

但本方水军一夜之间全军覆没,对士气的打击却超乎想象。

这代表着红旗营已经完全斩断巢县生路,守军再无援军可以倚靠。

如今四面被围,一旦破城,逃跑都没地方可去。

若是换成两个月前,此等绝境,守军说不定已经开城降了,但现在朝廷动了真格,砍了不少官员,无论是守土有责的官员,还是出粮出丁修城助军的大户,都不敢轻降。

“不能降!绝不能投降!”

董昱昆在心中疯狂嘶吼,他若失城,即便侥幸逃脱,也难逃朝廷追责问斩。

更何况,其人往日没少作恶,昨日又下令射杀逃难的民夫,遗弃在城外督工的官兵,已经到了敌我皆恨的地步,清楚待到城破之后,自己全家绝无生路,更不敢降。

恐惧和疯狂催生了狠厉,董昱昆猛地转身,对亲信家仆嘶吼道:

“快!把府库里那几箱铜钱都给我抬到城头上来!”

不多时,四个沉重的木箱被抬上了东门城楼。

董昱昆亲自上前,打开箱盖,黄澄澄的铜钱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他抓起一大把铜钱,奋力抛向周围惶恐的士兵,声嘶力竭地喊道:

“诸位将士!杀退一个红衣贼,赏钱一贯!守住城池,人人有重赏!本官说到做到!”

铜钱叮叮当当地滚落在士兵脚下,却鲜有人去捡拾。

董昱昆见状,心知仅靠重赏还不够,必须配合死亡威胁,才能激发士气。

“别听那些反贼蛊惑他们造反,难道不是为了钱财女子?贼军破城后,必定会烧杀抢掠!想想你们的家小,想想你们的田宅,只有守住城池,才有活路!给我拿起武器!杀贼!杀贼啊!”

金钱的诱惑和破城后烧杀抢掠的恐吓,在一些士兵心中,激起了一丝病态的疯狂,他们红着眼睛,握紧了武器,想到了破城后为保护家小而与贼军拼命的场景。

更多的人,却只是麻木地看着地上散落的铜钱,并没有动作。

重赏?那也得有命。

至于烧杀抢掠?红旗营所过不掠的名声,早已悄悄传入城中,传言或许有夸大。

但眼前这个狗官昨日才下令射杀入城避难的民夫,遗弃在外督工的袍泽,这等无情无义之人,他的话就可信?

石山立于中军阵前,城头上的骚动早就被他发现,此时若不果断采取行动,那也枉费他善战之名了。

“金朝兴!”

“末将在!”年轻的巢县好汉立刻出列。

“带上昨日俘虏的那几十个元兵,押到城下,让他们喊话!”石山的命令简洁而有力。

金朝兴精神一振:“得令!”

很快,四十六名元兵俘虏被押到了距离城墙约百步之外,对着城头上的守军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兄弟们,红旗营老爷仁义,没杀俺们,还给俺们饱饭吃。董狗官平日就知道刮地皮造冤案,昨日又射杀城中父老,遗弃俺们。你们还要给这种狼心狗肺的狗官卖命?”

“投降吧!红旗营不杀俘虏!俺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

俘虏们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在城头守军的心上。

董昱昆的贪婪无情,被赤裸裸地揭露出来,俘虏们完好无损,还能吃饱饭的状态,更是对董昱昆“红衣贼鸡犬不留”谎言最有力的反驳。

城头上一片死寂,一些守卒低下了头,握兵器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羞愧、愤怒、对生的渴望,在他们心中激烈地翻腾。

金朝兴看准时机,上前一步,用巢县乡音喊道:

“俺金朝兴就是巢县柘皋乡人,俺身后的弟兄都是巢县的子弟。朝廷和董昱昆这狗官,除了年年加赋催捐,除了造冤案害死无辜,除了箭射杀父老,给了你们什么?给了俺们巢县人什么?!

只有饥荒,只有家破人亡,只有无穷无尽的盘剥!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狗官,还值得你们卖命吗?!放下兵器,打开城门!跟俺们一起,投奔石元帅,打出一个太平世道来!给咱巢县人——”

金朝兴这番话,如同点燃干柴的烈火。

乡音乡情,句句都敲打在守军的心坎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本就是巢县本地人,家就在城里或城外不远。金朝兴的话,戳中了他们内心最深处的痛楚。

“妖言惑众!放箭!快给我放箭!射死他们!!”

董昱昆彻底慌了神,面无人色,却无法反驳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只能用疯狂的咆哮来压制。

几个被重赏冲昏头脑的守卒拉开了弓,箭矢却软弱无力,歪歪斜斜地落在距离金朝兴等人还有二三十步远的地方。

更多的守卒只是象征性地举起弓,或者干脆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城下喊话的同袍和乡人。

“擂鼓!敲锣!盖住他们的声音!”董昱昆气急败坏,声嘶力竭。

咚咚咚!锵锵锵!

城头上顿时锣鼓喧天,震耳欲聋的噪音瞬间淹没了城下的喊话声。

金朝兴无奈地看着城头,知道再喊下去效果也不大,只得下令:“撤!”

回到阵前,金朝兴有些沮丧地抱拳,道:

“狗官狡诈,鸣锣击鼓扰俺们喊话,末将未能劝降成功,有负元帅厚望,请元帅责罚!”

石山颇为欣赏地看着金朝兴,笑道:

“不,金兄弟,你做得非常好!你想想,刚才守军一共射出了几箭?有无杀死你们的决心?”

金朝兴回想起刚才落下的箭矢稀疏无力,仿佛应付差事,确实不像对阵杀敌该有的样子。

“看到了吗?”

石山看向城头,语气中带着洞悉一切的自信,道:

“底层士卒或许会被一时的威胁和利诱所蒙蔽,但他们不是没有思考能力的傻子。巢县城防究竟如何,他们比谁都清楚。外援断绝,四面被围,鞑官众叛亲离,撒钱都买不到几个人卖命。

这样的城池,人心已散,还能守多久?刚才那稀稀拉拉的几箭,不过是应付差事,是绝望中的最后一点虚张声势罢了。其心已怯,其志已堕。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石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决断的杀伐之气:

“传令!左君弼!”

“末将在!”左君弼心中一凛,立刻上前。

“命你部佯攻南城墙,务必做出全力进攻之势,牵制守军!若守军被东城墙局势调动,露出破绽,佯攻亦可变主攻!明白吗?”

左君弼心头微震,石山话中隐含的警告让他不敢怠慢,赶紧抱拳领命。

“末将明白!”

“邵荣!”

“末将在!”抚军卫都指挥使邵荣应声出列。

“命你部派出部分精锐,务必压制城头守军,为仇千户先登创造战机!”

“领命!”

邵荣沉声应道,眼中战意升腾。

此次抚军卫仅出兵一千,却不是不被重视,除了留守梁县确保后路安全,还有朱重八等人因功晋升,新编人马正在整训,也不宜轻动。

“仇成!”

“末将在!”

仇成披挂昨日领到的崭新皮甲,手持精铁刀盾,眼中燃烧着熊熊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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