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看著国王钻进车厢的那一刻,几乎不敢呼吸,对陈安说道:“我……我这是第一次这么近看见国王……以前的舞会,只能远远瞥一眼,从没想过能同车而坐。”
“別紧张。”路易十四笑了笑,甩掉披风,一屁股坐下,眉眼之间那份刻意维持的王者威严顿时鬆散下来,露出一个十六岁少年该有的狡黠神情。
此时的安妮还是没有勇气直视国王,於是从座位下拽出一个精致的布包,打开——一件深蓝色配白边的修道院女僕便裙,乾净、朴素、尺寸偏大。
“您得换上这样,这样我们才好混进去。”,她递出衣服,语气也换上了宫廷腔调。
路易十四怔住了,看著那裙子,一脸的抗拒:“你是说……让我穿这个?还是在玛丽面前!?”
“这是修道院常见的服饰,没人会怀疑。”安妮解释得乾脆利落,“再说了,这总比您戴著王冠、裹著披风登门来得安全得多吧?”
路易十四嘴角一抽,试图逃避:“可我从来没有自己换过衣服。”
“这个不用人服侍。”安妮站起身,利落地演示著如何將裙子一套、腰带一系,“就跟披披风一样。”
陈安几乎要笑出声,他赶紧推门下车,临走还不忘补一刀:“我们在外头等你,小心別把裙子穿反了。”
“那安德森你怎么不换一身!?”
陈安指了指自己的身材,挑了挑眉:“没有合適我的尺码。”
车门轻轻合上,留下国王与女装独处。
路易十四瞥了一眼裙子,掏出了胸口处的情书,嘆了口气,咬牙上阵。
大约一刻钟后,车门被再次敲响。
“我好了……”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
门打开,一位身穿女僕裙、头戴头巾、脸颊微红的“少女”缓缓现身。他手里还拎著一块破裂的蕾丝袖边,小声抱怨:“不小心扯破了原来的衣袖……教父肯定会知道。”
“放心。”陈安笑著拍拍他的肩,“那个老狐狸,只要你不是当街公开接吻,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要真管得那么细,就不会同意你和玛丽通信。”安妮也在一旁帮腔。
路易十四终於笑了,笑中却带著点疑惑:“安德森,我还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同意我们通信?他向来谨慎得要命。”
“其实是因为他怕你出事。”陈安摊手,“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你正值青春期,若是压抑太久……可能会偷偷流连烟巷口,染上那种不能说的病。”
“什么病?”
“比如——梅毒。”陈安语气极其平淡。
安妮一秒捂嘴,憋笑憋得脸颊通红。
“你……你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之前不是说是继承权吗?”,路易十四看向陈安的眼神变得复杂。
“当然是两者都有了。”陈安一本正经,“我说,您更应该担心国王的健康,別逼他把感情活埋在礼仪典籍里,他是国王,也是少年。”
“你们太放肆了。”路易十四摆摆手,眼神却不再愤怒,而是隱隱透著一丝疲惫与……共鸣。
他陷入短暂沉思,望向远方:“不过说真的,如果我真的再也见不到她……我大概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墮落下去。至於会不会得梅毒……那就看运气了。”
陈安没笑,只是点了点头。
因为那——就是他前世发生过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