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轻轻跳动,映照在少年国王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子。他没有回嘴,只是对著马萨林恭敬地行了一礼。
然后只是沉默,像是接受,又像是在计算。
但在那沉默里,陈安却看懂了:他贏了。
不,是他们一起赌贏了这一局。
马萨林的这番“震怒”不是为了斩断恋情,而是为了给外界一个交代——给未来的联姻家族一个姿態。
真正的惩罚,並不是永別,而是推迟。
他没说“永远”,而是说:“加冕仪式前。”
陈安心中轻轻呼出一口气。
马萨林终究还是马萨林——那个深知如何在情感与权术之间保持天平的首席大臣,这个传闻中和太后秘密结婚的红衣主教。
他不是不知情,不是不在意,只是必须摆出这个姿態,哪怕代价是让他最心爱的学生痛苦数周,哪怕对象是他自己的侄女。
或许在马萨林心里,或许已经默认了这段情感的存在——他不愿承认,却也捨不得真断。
所以,他只封锁了时间,不封锁未来。
他转过身,披风轻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沉默的陈安,那双眼睛里不再是对国王的怒意,而是对陈安的提醒,甚至是一点点警告。
“而你,东方的使者。”
他故意顿了一顿,仿佛在强调陈安这层“外人”的身份,“这段时间,请你好好待在罗浮宫里,不要再擅自行动。完成你该完成的那部分本职工作。”
“至於我们的谈判——”他语气平静,却带著某种锋利的分量,“你可能会少几枚筹码。”
这句话一出,屋內气压仿佛又低了几分。
陈安没有辩解。他只是低头,双手交叠於腹前,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標准的宫廷礼。
“谨遵阁下吩咐。”他声音平静,不卑不亢,甚至带著一点诚恳的歉意。
可就在他弯下腰的那一瞬间,眼神却是冷静的、清明的。
至於少几枚筹码?
陈安心里冷笑了一声。那原本就是口说无凭的筹码,是写在信纸上、掛在空中的许诺,是纸牌桌上的虚张声势。
跟未来欧陆霸主的友谊相比,显得不值一提。
更何况真正的外交,靠的从来不是话术,而是实力。
只要法军能在接下来和孔代亲王的战役中,和原先的歷史一样,取得决定性胜利;只要新式兵团能在战场上立下首功,只要他策划的军事晋升制度能贏得军队的拥护
——那么未来谈判桌上,那些所谓的筹码会成倍补回。
至於实力,陈安计划在未来肢解西班牙的行动中,为自己,为大明积攒起一个上谈判桌的实力。
哪怕此刻被“暂时软禁”,哪怕“外交筹码”削减,他都不焦急。
因为这不是结局,而只是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