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的天空,开满了菊的大地,西风猛烈吹,大雁从北往南飞。清晨,是谁把经霜的枫林染红了?那总是离人的眼泪。』
陈安坐在后台,靠著木箱,合起膝上的剧本。这里本是莫里哀剧团的驻地,而在这位文豪继续巡演后,就在马萨林的示意下掛上了『这就是塞力斯』的牌子。
但片刻后,他又低下头,重新翻看起了剧本,神色凝重。
说实话,对於这版《西厢记》他並不自信——毕竟选剧、翻译、改编、排演,全靠他一人操刀,没有莫里哀惯有的冷嘲热讽与节奏剪裁。
他知道巴黎的观眾很挑剔,那些贵妇们爱浪漫,还有学士们爱讽刺,而市井百姓则爱听点带顏色的段子。
所以他放弃了更“对味”、更讽刺的《范进中举》,选了《西厢记》。
因为《西厢记》的爱情是衣,它能让巴黎人嚼出味来。当果在嘴里融化后,他真正想说的东西——科举,就冒了出来。
“恨相见得太迟,怨离別得太快。柳丝虽长,却难系住远行人的马,恨不能使疏林一直掛住那斜阳。”
这是《长亭送別》的高潮,张生赴考,鶯鶯相送,思情绵绵。
侧幕边的伊莎贝尔已红了眼眶,哪怕她已跟著陈安看了三遍排练,依旧止不住地鼻头髮酸。她知道这戏写的是爱情,却也隱隱明白——这背后还有更深的东西,不然陈安的神色不会如此凝重。
“我这一去,一定不费力地考取一个头名。正是青天有路终会到,金榜无名誓不回。”
“你这一次赴考我没有什么相送,吟诗一首,为你送行——”
至此《长亭送別》在歌声中结束,帷幕缓缓落下,掌声伴著啜泣在剧场里迴荡。
隨后陈安和先前登场的演员们重新站到了舞台上,向来宾表示感谢。
在一片讚美声中,一个突兀的声音终於插了进来:“请问,陈先生,我们的男主角为什么要前往首都,去参加一场考试?他不是想和我们的女主角在一起吗,他这是逃婚了吗?”
一阵短暂的静默。
陈安转头望去,这位不是普通观眾,而是马萨林安排进来的“託儿”。
“不是逃婚。”陈安缓步走上他平日说书的位置,“张生赴京,是为了一场考试。”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全场,有不少年轻的学生。
“这里,我不妨给大家剧透一下后面的故事,我们的男主角在考试中考了全场的第一名,崔夫人的侄儿郑恆知道这件事后就造谣他已经另娶,但最终真相大白,男女主角终成眷属。”
“而正是那场考试,改变了张生的命运。”
“至於为何他仅凭一场考试能娶得公爵之女?”
陈安在舞台中央稍稍停顿,声音沉稳而清晰,像一颗石子落入池中,在观眾席间盪起涟漪。
“这需要提到我们塞力斯的一项制度——科举。”
他缓缓环视全场,看到有不少年轻的学生。
“那是一种——通过考试选拔官员的制度。”
剧场忽然安静了半拍,仿佛每根椅背都被谁轻轻按住。
许多观眾本是喜欢听他在这里说书,这些来自东方的新奇玩意比戏剧更要吸引他们。
“只凭文章,只靠学问。”
陈安和马萨林的信使对上了目光,看到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些更激进的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