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章 海上杂记  大明:从罗马闪电般归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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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海上杂记

出海的第七周。

风从未真正停过,但人们已经懒得去在意。船队在南大西洋的涌浪中慢慢推进,天是灰的,海是咸的,连梦里都是甲板的吱嘎声。

陈安站在船首,手扶栏杆,指节被寒风吹得发白。咸湿的海风一浪接一浪地扑面而来,把人的思绪也刮干了。他的头髮因为没来得及绑起,此刻贴在额头上,像风中掛著的黑纸条。

船在咯吱作响地前行,每一个木板缝隙都在发出睏倦的呻吟,仿佛它们也厌倦了这场旅途。

甲板上的人已经没有了最初出海时的昂扬。他们不再谈论远方的土地、宝藏、奇闻。

更多时候,他们静静坐著,像晒著日光的鸥,眼里浮著疲乏和胆怯。

补给到不算紧张,但湿气浓重,衣物发霉,淡水需滴计;还有永恆的单调一一这就是好望角附近的海。

而今晚,云层压得低,仿佛这片海正要吞下些什么。

陈安走入主舱,伊莎贝尔正在角落处理缝线,一件旧毛毯正铺在床上,她没有抬头,

只轻声说:“別急,还差最后一道缝。”

另一边,安妮正披著一件陈安的大衣,坐在靠窗的木凳上看星空。

听见脚步声,她並未回头,只淡淡道:“夫君,有没有什么关於月亮的汉诗吗?”

这两个月来,陈安也一直在教她们汉话,於是他在她们口中的称呼也悄然换成了『夫君”。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陈安靠在门边,思索片刻,低声道。

安妮终於回头,眼里泛著一点笑意:“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就是三个人吗?”

在陈安写完这句诗,並注音后,伊莎贝尔也收拾完了针线,坐到了陈安的另一侧。

“李白的诗,”,陈安感受著发梢划过肩头的触感,用法语解释道,“他一个人喝酒,月光为他送来了两位客人,也就是他的影子。”

“可他终归还是一个人。”,伊莎贝尔说,语调有些惆悵。

“是。”陈安点头,“但他喝得下去。”

舱內短暂沉默,只有船外的浪声一下一下撞在船体,如同远方不停迴响的嘆息。

安妮站起来,打开柜子,从里头取出一瓶不知翻了多少次的廉价朗姆酒。酒標已被潮气泡起,瓶塞鬆鬆地歪著。

“来点?”她举著瓶问。

伊莎贝尔没等陈安答应便起身去找杯子,回来时手中捧著三只陶杯,边走边说:“別太挑剔,今天难得天没塌。”

於是陈安只能无奈地接过杯,轻轻抿了一口。他並不喜欢这味道一一酸涩、杂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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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透著些许发酵失败的气息,但他现在是在船上,淡水是更为珍贵的东西。

海况无常,波不孤行。

出海的第二十八周。

海变得越来越沉默,那种让人不安的沉默。浪涌依旧,风向却变得反覆不定,如同某种看不见的生物正在海底低声喘息。

几日前,海鸟消失,水色发亮,夜晚能闻到一股腥中带铁的味。陈安也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认为这是他们真正远离陆地的自然现象。

他特意找泰维诺问过。

那位使节兼製图师站在他堆满航图和测距笔的桌旁,微微皱眉:“气压下降是常態,

但这片纬度.的確不太对。”

他翻出一本发黄的航海译本,手指在边角一行註脚上划过,“『赤道风带不稳定期,

海色泛白,鸟群北移』。这里写得和你描述的差不多。”

陈安点点头,当作確认。但他心底没那么放心。

那天傍晚,天色变了。

西方的云层像火烧过一样,红得近乎发黑,天边像一道熟透的伤口在缓缓撕开。风变热了,船身却越来越冷。

泰维诺站在边,双手死死握著栏杆,眼里写满了他不愿承认的不安。他试图从天色判断风的动向,嘴唇微张,却没能说出话来。他的皮鞋湿透,脚下咯哎作响,像踩在一块要裂开的木板上。

“狗屎,该来的时候还真来。”,陈安聘请的航海士马塞尔走上前,甩了甩被汗水浸湿的前襟。他手臂捲起,满是绳索擦出的痕跡,像某种预备上阵的战痕。

“风会转吗?”陈安问。

“看这鬼天气,是不会直接来的。先东南,后正顶一一风不走直线,想让我们晕。”,马塞尔在向陈安匯报完后扭头看向雅克,“你手下的人都安排好了?”

“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会死死咬著船不鬆手。”雅克说得平静,却像把刀压在水面上。

陈安点点头。他相信他那群曾经跟他在庇里牛斯山南麓打地主、克堡垒、现在学会走索打帆的加泰隆尼亚农民一一这些人不害怕那些飞来的炮弹,也不会害怕风浪。

夜色沉了下去。第一声风响在子夜到来,像远处有谁在吹一根断裂的海螺。

一小时后,船身猛地侧了一下,水手们从舱口奔出,有人摔倒、有人惊叫。陈安衝到舰桥,泰维诺跌跌撞撞地跟著上来,脸色煞白。

“风来了,不是线性气旋,是环压。”泰维诺用颤抖的法语喊,“我们在外圈一一如果不转舵逃离,三十分钟后將进风眼!”

“你能判断方向?”陈安一边稳住船盘,一边看他。

泰维诺咬牙点头,拿出他那张墨跡未乾的简陋航图:“左舷十五度,逆线切出去!”

“马塞尔!”陈安转头,“我们的地图师说的对吗!”

看到马塞尔点头后,雅克大喊著跑向索塔,“所有人,换帆!系索!绞链全部上线,

稳住船尾!”

船如一块裸身的铁,在漆黑的海上被浪硬生生地扔来扔去。

第三道浪打上甲板时,陈安差点摔倒。后背忽然一紧,是泰维诺抓住了他。他满脸是水,不知是海是汗。

“你还稳著吗?”陈安问,同样是初次远航的泰维诺已经说不出话,只能试图点了点头,但又很快开始摇头申板在那一刻被彻底淹没一一一整块浪如幕布倒掛下来,船身近乎翻转。几人被拋进舱门、绳索、梳杆之间,有人手指断裂,有人撞破头血流满面。

雅克从水里爬起时,左臂已掛彩,嘴唇咬出血。但他仍然拽住一个滑出的水手衣领大喊:“都给我活著回来!”

这一夜,海像是试图吞掉他们每一个人。

但他们挺住了。

黎明来临时,海忽然平了一一不是恢復平静,而是像杀人犯结束了癲狂,开始清理地面。

船身折损严重,两艘小艇失联,三名水手重伤,一人未归。

泰维诺靠在舱门口,一条手臂缠了绷带,地图箱死死抱在胸前,像溺水者抱著最后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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