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4章 沼泽地  大明:从罗马闪电般归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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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沼泽地

入柔佛的第九日,虽说是旱季,但雨水尚未歇尽,天边压著铅云。

白文选在临时搭建的军棚下步,耳畔不时传来兵卒对这鬼天气的低声咒骂。

此时,部將赵得胜快步进来,身上还带著泥水,拱手回报:“王爷,城外是一片沼泽,地势低洼。昨夜我带队踏勘,积水及腰。等到夜潮涌来,连栈道都浸没,只能靠浮板泅渡。若想攻城,只能趁退潮涉水,险极。”

听到这话,白文选默然。此时的他攻城心切,可地势天险,加之海潮涨落,步步肘。更让他失落的是,自渡海南下后,战意渐弱。眼下只能下令全军据水围城,昼夜警戒,且令辐重快马赶到海边,通过海路取得补给。

远处的沼泽地里,残阳正把最后一点微光洒在水面,薄雾翻涌。偶有几只水鸟扑翅穿过迷濛的湿气,吵得让人心烦。

白文选站在栈道尽头,弯弓搭箭,隨手一矢,將那只最噪的海鸟射落水中。箭声落定,天地间更显寂寞。他本意只为排遣胸中鬱闷,可那一刻,却觉这南洋的暮色比故乡的雪夜还要压人。

从入南洋那日起,士气就像这潮水一般,日日低落。

他不是第一次无意中听到士卒的私语,夜里趴在湿冷的军帐,喘著带霉味的空气,有人嘟:“说是打回中原,结果越走越南,倒像赶著吃瘴气。將军是不是走昏了头?”

也有人抱怨:“云南出来,跋山涉水,好不容易熬到仰光,粮米不缺,还要打个马六甲做什么?”

连日穿越密林、泥沼、潮湿难行,道路两侧芭蕉叶滴著水,脚下泥泞堪比溺水。兵卒疲惫至极,偶尔还要抓著麻绳趟水行进。白文选甚至有时怀疑,魔下还未闹兵变,仅是心知无路可退。

自文选並非未曾解释他多次在军前坦陈:“你们莫道苦远。这马六甲是南洋海路咽喉,若今日能夺下,便可与延平王水师合兵,南北呼应,不必再困死滇缅旷野。大明流民、旧部、家眷自能顺风南来,添丁壮兵马,日后再图北伐。否则我们在这穷海角苦守,迟早要被南蛮、荷夷两面夹死。”

只是这些话,终究还是停在嘴上。下面的兵卒多是老农、旧卒,往日跟著闯荡关陇、渡江过海,如今仰光已安,粮米不缺,怎会再有上方里远征的勇气?他们看不见大明的棋局,只觉得雨水滂沱、闷热难当,还有那陌生的瘴气,每每逼得人心灰意冷,连血气都稀薄了几分。

他甚至发现,自己说得多了,也开始被魔下那种茫然和疲惫感染。有时候,深夜独坐湿滑的栈道,看著潮湿夜色与星光点点,白文选常会证出神:北伐,北伐,怎就愈行愈南?是不是自己也早已偏离了原先的方向?

他回想起当年。那时自己投的是反大明的大西军,身披“义旗”誓荡平中士,剪除贪官污吏。

哪曾想半生转折,今日反倒要为朱明社稷,拋头颅、洒热血?这一路跌跌撞撞,仿佛命运开了个沉默的玩笑。

白文选稟退了亲兵,在栈道独坐,盯著脚下被浪水反覆冲刷过的滩泥,神思飘忽一一为何陈海寧的水师,士气却始终高昂?明明自己的粮餉並不逊色於他,可那帮海上的蛋民,个个如饿狼般盼著南下,动輒“復三宝太监旧港”,自称大明徵东水军,口號比旧日明军都响亮。

白文选本以为自己带兵多年,南征北战、用兵机变,除了晋王李定国外,朝中少有人能与自己並肩。可这次,面对文人出身的海寧王,却不得不暗自服气。当然,这倒是好事,大明若真能再起,人才越多越好。可身为將帅,怎能不感心中一紧?

或许真如赵得胜嘴上那句嘀咕一一“咱们这些旱地汉子,不习这水土,心也浮著。”

白文选苦笑,他自问不是没熬过更苦的日子,也不是没见过更难的仗,可眼下困在这南洋瘴海,风头水尾,旧部渐生倦怠之意。將军的话,他们还肯听几句;可一到夜深人静,家乡的雨声和远山的轮廓就像阴魂不散,缠得人心里发冷。

他甚至开始思量,若此役能成,马六甲若下,三宝太监旧港若復,倒也不妨將自己这些老部曲安置在仰光,屯田垦地,了却半生奔波的苦。自己再从下南洋的汉人中再拉一支新军。

“康特爷,要不让我带著火船和弟兄们再冲一次?”甲板上传来黄魁爽朗却带著不甘的嗓音。

他刚驱赶完一队鬼鬼崇崇的亚齐板,胳膊上还沾著血跡和盐水,喘著粗气走来,眼里燃著少年时冲阵未熄的火光。

陈安背手立於船舷,灰蓝色的披风猎猎作响。夜色里港口沉沉,海浪涌动,甲板上汉军兵卒三三两两,正抢修桅杆、缝补风帆。马六甲的城墙在夜幕下高大冷峻,火炮在暗中沉默地等待,每一门炮口都像张开的野兽巨口。

他没有立刻回答,指节在栏杆上一下一下地敲著。过了一会儿,他才嘶了一声:“老黄啊。”

“你瞧那城墙,三丈厚,荷兰夷的火炮里外三层。不是咱们弟兄不勇,真要硬闯,就是添几百號亡魂。”

黄魁嘴角抽了抽,仍不死心:“火船用得巧,总能拼他一个破口。”

“你是想让兄弟们替你挣抚恤啊?要不这样,我这俸禄里拨些出来,先给你分了省得麻烦。”,陈安他一眼,忽然带著一点打趣的口吻。

黄魁一听,先是哼了一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半是嗔怪半是自嘲地笑道:“康特爷,俺家现在就我一个,真给抚恤也没人收啊。”

“那就別惦记著去送死。”陈安收起笑意,语气转为郑重,“咱们好不容易才在这片瘴海里扎下根,咱汉人的命,比他们那大炮还金贵。要拼,也得拼在咱们能胜的地方。”

黄魁嘴角微微一撇,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再开口爭辩。只低著头,挪步下了舱。身后甲板上传来风吹铁索的清脆声,像是夜色中不肯停歇的心跳。

自打记事起,他便隨家人在海上漂泊,討口度日。浪尖风头走久了,命也就变得轻贱一一大风大浪里活一天算一天。可自从家乡被韃子屠戮殆尽,他这条命里忽然多了一份执念。好死不如赖活著,他得为老黄家留条血脉。

尤其是陈康特上了吕宋岛后,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的他更不想死了。

可如今的他为何又生死看淡了呢?黄魁抬头看向夜空,试图从月亮那里得到答案。

也许是第一次得了疤疾,死里逃生;也许是那年冬夜,第一次登上火船,生死一线。但他很清楚,从那以后,这条命早就不是只为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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