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锤接过钱票,手指习惯性地沾了点唾沫,动作麻利地清点。確认无误,他撕下一张盖著红章的购粮凭证,连同找回的几张更小的毛票,一股脑塞出窗口,动作依旧粗鲁。
隨即,他对著粮堆那边正在卸高粱米的年轻售粮员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声音压过了外面的卡车噪音:“二十斤玉米面!十五斤高粱米!贾东旭的!”
一个年轻售粮员应声小跑过来,拿起那个巨大的铁皮漏斗。哗啦啦——!金灿灿、颗粒饱满的玉米面,如同金色的瀑布,带著阳光和泥土的气息,轰然倾泻进秦淮茹撑开的布口袋!那乾燥、纯净的穀物芬芳,瞬间衝垮了縈绕在她心头多日的霉味阴霾!
紧接著,暗红色、沉甸甸的高粱米也哗哗地灌入袋中!让秦淮茹的双臂猛地一沉,膝盖都微微弯了一下,她死死抱住这袋救命的粗粮,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下一个!” 赵大锤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贾东旭和秦淮茹抱著粮袋,费力地挤出依旧拥挤的人群。
身后,粮店门口,第二辆卡车的引擎仍在轰鸣,卸粮的號子声高亢嘹亮,新的粮山仍在堆砌,新的希望与新的等待,在这片古老的四合院上空,沉重而持续地迴响著。
在粮店斜对面不远处的墙根阴影下,易中海不知何时已经买完了粮。他手里只提著一个分量不算重的布袋子,里面是他按定量购买的、足够支撑他和一大妈人生活的粮食。他並没有离开,而是注视著粮店门口的一切。
当贾东旭和秦淮茹抱著粮袋,低著头、脚步蹣跚地挤出人群,背影消失在胡同拐角时,易中海的目光才缓缓收回。
四合院的门洞开著。贾东旭率先跨过门槛,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穿过前院,走向中院自家那扇紧闭的门。
秦淮茹落后几步,在穿过前院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阎埠贵家的窗户开著。阎埠贵正小心翼翼地將他那半罐受潮的白麵摊开在一张旧报纸上,放在窗台上晾晒。他推著眼镜,几乎是趴在上面,仔细地拨弄著结块的湿面。
秦淮茹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加快脚步跟上了贾东旭。推开家门,一股混合著霉味、潮气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贾东旭將粮袋重重地墩在墙角,发出一声闷响。
秦淮茹將新买回来的粗粮放在远离霉粮的另一边墙角,然后走到外间,拿起水瓢,从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仰头灌了下去。放下水瓢,走到门边,倚著门框,目光望向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的景象。
阳光正好。陆陆续续地,各家各户都有人抱著或扛著新买的粮食回来了。
后院刘海中家最先热闹起来。刘海中挺著肚子,手里提溜著两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口袋,脸上带著满足感,声音洪亮地指挥著老婆孩子归置粮食,那点当家做主的派头在买到粮食后格外膨胀。
前院阎埠贵家,阎埠贵终於把他那点受潮的白麵摊晒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窗户,確保没有一丝风能吹跑面屑。这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腰,推了推眼镜,看向刚刚小心翼翼抱著粮袋进门的家人:“回来了?放案板下头那个空缸里,盖严实了。这新粮,闻著就乾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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