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心中默默想到,然后继续开始写策论。
不肖半天,已经答完。
一字不改。
贾环退出了【文心雕龙】。
將卷子放好,用烛台和洗乾净的砚台挡稳,远离炭盆。
他竖过来木板,蜷缩在木板上。
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他还是看不到月亮。
毕冲这次主考,为了避嫌,贾环大概不会中解元了。
不过也是好事。真要连中三元,目標太大,反而不利於之后的官场行事。
恐怕皇帝打一开始就没想著將恩监生这些人录为进士及第?
贾环的思绪已经越飘越远。
逐渐睡著。
这已是最后一天,贾环从出来的打水的人身上看不出来人样。
他们的脸颊无不凹陷看,双眼无神。
好似游荡在贡院里,永世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
贾环来到水井旁,低头,看向水面里倒映的自己。
果然也差不多。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让贾环很难打起精神来。
蹲大牢尚且是被动的,在贡院的这九天,却是生员们自己选的。
日头西沉,差役一个號房一个號房的收走了卷子。
之后房门打开。
贾环走出號门,放眼望去,少有开心之人。
甚至有的走不了几步,便已经倒在了路上。
旁边之人路过,不过瞧一眼,继续向著外面走去。
贾环拎著考篮,试问自己,也不是很开心。
夕阳將眾人影子拉长,当科举的苦头太过沉重,將来功名的许诺再也无法激起生员们的激情。
剩下的,唯有解脱感。
贾环纵使有【金刚不坏】,也能感觉到精神上的疲惫。
这种脱离人群整整九天的折磨,让他既丧失和人打交道的动力,又让他心中急切的想和人打交道。
此种矛盾煎熬內心,疲惫的让他不想说话。
他需要休息。
贾环出了责院,外面早已排起车队长龙。
贾政早带著人过来接他。
贾环身姿挺拔,容貌英俊,本应很好辨认。
但出来之人,无不有阴鬱之感,直到贾环走到贾政面前,贾政和车夫才恍然。
“父亲。”
“环哥儿,考的怎么样。”
贾环眼睛扫了一眼贾政:“能过。”
贾政整个人立马放鬆,刚想露出笑脸,又绷起来:“有信心是好事,但一一贾环根本不听他的教训,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贾政见贾环兀自上车,略微尷尬,训斥车夫道:“还不驾车!”
“是!”
贾政上了车,见贾环脸色阴沉,嘴皮乾裂,对他道:“母亲早就安排厨房做好了粥,
等著你回去呢——”
贾环点了点头。
贾政见贾环不语,沉默了半路,对著贾环道:“这次主考官,正是你投去歷事的毕祭酒。”
“我知道。”
“恐怕难中解元,但过应该不成问题?”
贾环再重复了一遍:“我必能过。”
贾政听到这话,心中惊讶,却皱著眉头道:“你不可在外人面前如此声张!”
贾环道:“父亲勿虑,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