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发现自始至终,林如海就没站起来过,想来不是不站,而是没什么力气站。
贾环上前道:“给姑父请安。”
“快起来吧。请坐。”
贾环坐在林如海旁。
林如海道:“你送来的那丹药,真是好。实话说,有几次眼前已黑,吃了下去,便好受不少,又能挺一阵。”
贾环看著林如海,开门见山道:“鄢大人巡完盐,姑父身体便越发的不好了。我想没这么巧的事吧。”
林如海听贾环这么说,依旧不恼,脸上掛著淡淡的笑,对雪雁道:“你们先领著黛玉去找沈姨娘去。我和环侄在这说两句。”
“是。”
眾人离开,除了心腹丫鬟和老墨,唯有贾环林如海二人。
林如海没有回答贾环的话,反而讚嘆道:“环侄不愧是新科探,陛下钦点的翰林,
脑子比我灵多了。”
贾环看著林如海,没说话。
林如海接著道:“你能带著黛玉来看我,我已然没什么遗憾。
我知你心意,但两淮盐政情况复杂,盐官盐商一气。
你一个翰林,应当在翰林院编修史书,研究詔造。这才是正途。
诗风雅颂,简在帝心,这才是你该去做的,至於这里的破事,实在不该你来参与。
你不惜告假翰林院,也要送黛玉回来看我,我心已再无掛念。”
说罢,林如海撑著椅子扶手,吃力的站了起来。
贾环连忙上前去扶著林如海。
“走吧,久坐身体酸疼,我们走走。”
“是。”
林如海带著贾环向著后院走去,这后院置有月洞门,移步前进,眼前景色,如月相渐变。
月相由亏转盈,林如海的体力却渐渐不支,没走几步,都要停下喘喘。
二人身后,跟著丫鬟和老墨,站在远处,並不打扰。
林如海对著贾环道:“我自己最清楚我的身体,人终有一死,唯一对不住的就是你姑姑和黛玉。
环哥儿,你前途无量。待我走后,给你留一笔钱,我只求你,多照顾照顾黛玉。”
话说到这份上,二人身后的丫鬟和老墨都流下眼泪。
而林如海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似乎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二人穿过月洞门,林如海实在体力不支,在廊下坐下。
贾环坐在他身旁。
林如海接著道:“你和黛玉在扬州游玩几天就回去吧,翰林院那边不该久辞。临走我就把钱给你。”
贾环对林如海道:“姑父,你的钱,我不要。”
“那你要谁的钱?”
“谁有钱我要谁的。”
林如海的眼睛逐渐的睁大:“你要挣盐商的钱?”
林如海脸上的笑终於消失,他看著贾环,很是费解,但是见贾环认真模样,不似作假。
贾环对著林如海认真道:“姑父,既然你说我脑袋灵,你不妨把你所知的两淮盐政情况告诉我。
说不定,我能想个法子,你也不用死,还能赚笔钱,同时也能上报天恩。”
贾环没有避讳,话说的也不是很有敬意。
但正因如此,才能打动林如海。
林如海看著贾环,心中想到:说不定,环侄还真有方法?
贾环见林如海还在犹豫,把腰间的玉佩和牌摘了下来,递给林如海。
林如海看去玉环,上面刻著“御赐环”
贾环对著林如海再一步道:“姑父,你我都是『孤臣”,应结为『皇党』,上报陛下,下安黎民才是。
各自为战,又是何苦?”
林如海翻过牌:“允文允武,如朕临戎”
“好,我这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