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阁老的意思呢?”
严阁老顿了顿,出列道:
“勃海之情,犬牙交错。横跨山东、河北、辽东三省。
兼海运、海军、边军、漕粮、实业等务。
定国公英识果断,智勇兼顾,已辅陛下立下灭国千秋之功。
定国公新婚燕尔不久,便派定国公远赴登州。
臣实以为不妥。”
水溶站在贾环侧后方不远,听闻此言,嘴角掛著一丝惨澹的冷笑。
他看著贾环,微微的摇了摇头。
水溶心里清楚:严阁老这话说的只怕比申阁老更管用,虽然严阁老意思是不同意,但又说勃海艰难,又说贾环能力强,最后可不就得贾环去了吗?
殿內更加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御座。
贾环表情平静,目光下垂,似乎在研究自己朝靴上的云纹。
他心中雪亮:自己若推辞,显得畏难或不愿为国分忧若接,勃海之事倒是好办,只是不知道自己离京之后,严阁老又有什么后续招法。
而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心里想必是乐意见到有人站出来和贾环打擂台的。
恐怕严阁老此时站出来,也有和贾环对著干来求自保的意思。
短暂的沉默,如同凝结的寒霜。
皇帝终於开口,声音沉稳而听不出喜怒:“诸位爱卿之言,皆为国计民生。贾环。”
贾环闻声抬头:“臣在。”
“环勃海之策,关乎国本。
卿既与申爱卿议过,亦知实务。
可愿为朕,为此一试盈亏?”
皇帝的目光,自高处射下,看不真切,深邃如渊。
看似询问,实则答案只有一个。
这“一试盈亏”,是用朝廷的钱粮去试,成败荣辱,皆繫於贾环一身。
贾环深吸一口气,迎著那道目光,躬身深深一礼,声音清晰无比,在寂静的大殿中迴荡:
“臣,贾环,愿领此命!”
听闻贾环之语,群臣或惊讶、或惋惜,不一而足。
但贾环的目光仍看向了皇帝。
很多时候,有些话做臣子不能说,需要皇帝自己去说,
而这话皇帝能不能说出口,往往就是昏君和明君的差距。
皇帝道:“好。
朕封你为勃海经略。
军、政、商、工,诸事交杂,辽东、河北、山东,三省需筹。
你一人经略,若事事请旨,只怕貽误战机。
朕深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你官居经略,三省巡抚、各节度使听你调令外。
朕还赐你,凡环勃海之內,便宜行事之权。”
贾环明白,皇帝还是想办成一些事的。
贾环跪下:“臣,领旨谢恩。”
皇帝大可以不给贾环便宜行事之权,就让严阁老和贾环打擂台。
他来制衡就好。
可那样,勃海大计,便是空谈,
皇帝还是想贾环在勃海做出一番事业的。
或者说,他自己想做出一番事业,名留史书。
不过也是,若贾环真做成了,封了郡王,再雪藏也来得及。
而做不好呢,皇帝也可更有理由压下贾环。
皇帝自己是矛盾的,下面的严阁老、贾环也彆扭的很。
朝堂之上,眾人看著贾环跪下的身影,心思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