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下起了小雪。
屋內炭火灼灼。
三个孩童摇头晃脑在背诵诗文。
就是那头吧摇得有点奇怪,眼睛都是飘向窗外。
心不在焉的。
特別是顏乘安,就一心想著出去玩雪。
陆芝芝也蠢蠢欲动。
小姑娘回京城也有月余,小脸圆了,也白了一丟丟。
她生在京城,长到六岁时陆家遭了难,到如今,算起来也四年多没见过雪了。
流放那地冬日是不下雪的。
这会儿见到雪,比见到烤鸡还让她开心。
只有姜姜淼淼兴致乏乏。
大约是刚出生时差点被冻死在雪里,记忆虽已模糊,但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是挥之不去。
后来又做了那些梦,梦里不是雪就是血,阿娘和哥哥们躺在冰冷的雪地里,尸横遍野。
他们身下洁白的雪被一点点染红。
又被大雪一点点覆盖,直至了无痕跡。
所以她脑海里的雪,一半是白色,一半是红色的。
她甚至都害怕下雪。
她做的或许是梦,但於阿娘和哥哥而言,极有可能是上辈子发生过的。
或许上一世里,自己的这个身躯已死在了那雪地里了。
陆家也没能回来。
后来……
应该就没有后来了吧。
每当她想起那些梦,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抽痛。
隨著年岁的增长,与阿娘和哥哥们的感情日益增进,她藏在心底里的恐惧就越多。
她越发的害怕失去阿娘,失去哥哥们。
还有景王和千雪小姨。
来京城后就没在做过关於他们的梦了,不知道梦里千雪小姨母子俱亡后,景王如何了。
也不知道姜子衿有没有遭报应?
淼淼摇晃著的小脑袋也渐渐停了下来,看著窗外飘落的雪发呆。
“淼淼,怎么不和哥哥姐姐出去玩?”穆千雪凑到小姑娘面前,就见她眼眶红红的。
眼神里全是悲伤。
穆千雪嚇了一跳,她揉了揉眼睛。
再看,四目相对,小姑娘眼泪汪汪的。
看得人心都化了。
她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眼了,竟在一个小孩眼中看到如此复杂的情绪。
姜淼淼回过神来,就看到眼前一张绝美的容顏,她忙摇头道:“好冷,不想去,容易得风寒,一不小心就把人送走了。”
穆千雪:……
这孩子懂的也太多了吧。
不过淼淼说的也不无道理,每个孩子都是他们娘亲的心肝宝贝,隨便一病都能心疼死人。
別看姐姐现在老想揍孩子。
乘安小的时候她可心疼得不行,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她都急得寢食难安。
穆千雪思及此,连忙让婢女將两个玩疯了的小傢伙找回来。
她摸了摸小淼淼肉嘟嘟的脸蛋儿,问道:“告诉小姨,你为什么哭,是不是乘安哥哥欺负你了?”
原本小乘安是被太后指给小皇子当伴读的。
太后让他选,他选了一个生母不受宠但是年纪相仿的九皇子。
选就选了吧。
小孩子嘛,你让他选,他定然是选自己喜欢的。
可这小子偏又好打抱不平,为了替九皇子出头,將八皇子给打了。
八皇子的生母淑妃圣眷正浓,在煊帝面前告了一状。
皇帝看在太后面上虽然没有过分苛责,但也扎扎实实的得罪了淑妃。
二姐只得带了厚礼赔罪,才让淑妃消停了。
都是顏乘安这小子,让他娘往日里赔出去不少银子和宝贝。
这不没地方肯收顏乘安了,只好在家里为他当独请先生。
可请了几个,都被他小子给气走了。
二姐老说她生了一个赔钱货。
实在没法子了,自己打下不去重手,送到军营给大哥操练吧,年岁太小不忍心。
这不,教导顽劣小外甥的重任就交到她手上了。
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
值得欣慰的是,小傢伙在她面前还算乖巧,不敢造次。
但背地里就不好说了。
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就乾脆多教几个。
教了才发现,三个孩子水平参差不齐。
其中淼淼最聪慧,芝芝最懂事乖巧。
至於乘安……
瞌睡虫最多。
不敢调皮了,但他敢在课堂上打盹。
可这雪下的,倒是把他瞌睡虫都冷跑了,两个大的一下学就扔下小的,撒丫子跑出去玩雪。
留了小姑娘在这里发呆。
姜淼淼感觉顏乘安前些日子一定被揍了,一直念叨著屁股疼,手心疼。
不想他重伤未愈,又添新伤…..
现在看到千雪小姨担忧的眼神,她连忙摇头道:“安哥哥没欺负我,我就是有些想大哥才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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