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尽头，心內科休息室。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午后阳光的微尘，本该是片刻的寧静，却被休息室內压抑的爭执打破。

“结婚？张一，你再说一遍？！”

乔染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拔高，她手里还捏著刚取下的听诊器，冰凉的金属硌著掌心，却远不及此刻心头的震惊和寒意。

她看著眼前这个自己一手资助、视若亲妹的女孩，半年多来，她小心翼翼地关注著张一与宋南分手后的情绪，怕她难过，怕她走不出来。

可乔染万万没想到，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们几乎朝夕相处，她竟然对张一人生中如此重大的变化一无所知。

张一站在窗边，背对著乔染，肩膀微微耸动，声音却带著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倔强。

“是，姐，我结婚了。

和陆沉舟。”

张一转过身，脸上没有新嫁娘的喜悦，只有苍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但眼神却异常固执。

“上周领的证。”

“陆沉舟？！”

乔染只觉得一股血气直衝头顶，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扎进她的神经。

那个背景深不可测、家世显赫得与张一普通出身格格不入的男人。

“你疯了？！你了解他多少？

就因为半年前他救过你一次？

张一，这太离谱了，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乔染的语气急促而严厉，她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陆沉舟那种人，怎么会突然对张一这样平凡的女孩倾心？

乔染脑中警铃大作，目的。

陆沉舟接近张一，绝对带著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许是针对她乔染，毕竟她是顾时夜的妻子，又或许是別的什么阴谋。

“姐。”

张一猛地抬头，眼中盈满了泪水，却带著受伤和反抗。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他，你觉得他配不上我，还是我配不上他。

是，他是救了我，但不仅仅是因为那次，他对我很好。

我们……我们是认真的，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要说什么。”

看著张一眼中的泪水和那份不容置疑的“认真”，乔染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是啊，证都领了，木已成舟。

她再愤怒，再担忧，又能改变什么？难道要逼著他们立刻去离婚吗？

乔染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试图找回一丝冷静。

“好……好……”

乔染的声音带著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她揉了揉眉心。

“事已至此，我多说无益。

但是张一，作为姐姐，我必须尽我所能確认一件事。”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陆沉舟这个人，背景太复杂。

我需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不良前科？或者说，在法律和道德层面，有没有不可触碰的污点？这关係到你一辈子的安全。”

张一咬紧了嘴唇，想反驳，但在乔染严肃而关切的目光下，最终还是倔强地扭过头，没有吭声。

这沉默，让乔染的心沉得更深。

——

盛世澜庭

乔染靠在顾时夜宽厚的胸膛里，手指无意识地绞著他睡袍的带子，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虑。

“时夜，帮我查查陆沉舟。

越详细越好，尤其是……有没有涉及法律、暴力、或者不良记录的黑料。”

乔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时夜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低沉的声音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

“好，別太担心，交给我。”

顾时夜没有多问原因，只是將乔染搂得更紧。

调查进行得很快，顾家的信息网效率惊人。

几天后，顾时夜將一份详尽的报告递给了乔染。

乔染几乎是屏住呼吸翻看的。

报告显示，陆沉舟的背景確实复杂，家族產业涉及多个灰色地带，但他本人，至少在明面上，履歷堪称“乾净”。

没有犯罪记录，没有暴力前科，商业上虽然手段强势甚至有些冷酷，但都在合法合规的框架內。

他资助过不少公益项目，风评两极分化，但並无实质性的道德污点被坐实。

乔染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於鬆懈下来一点。

没有最坏的情况，这让她悬著的心稍微落回了肚子里。

“至少……目前看来，他没有那些致命的『硬伤』。”

乔染喃喃道，將报告合上，但眼中的忧虑並未完全散去。

没有污点，不代表没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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