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生怕死的个体聚集起来的恐惧促成了一个新的强权——国家。”

“深渊对於魔鬼臣服於大君们的举动，普遍认为是將部分权力过渡给具备强大力量与深邃智慧的领袖。

相信契约能换取共同利益与安全，我们彼此理解这种举措的必要，除精妙绝伦的各种机构，七环深渊与物质世界的国家並没有本质区別。”

西尔德表情越发微妙，隱约明白维克多话中之意了。

他神色变得有些激动，来回踱步自言自语。

“若我將践行源论的目標从零散的个人、家庭，变为一个组织，势力，乃至国家。

最终目的並非是让他们怀疑彼此，而是在相同环境下，对於目標是否存在相同的理解，反馈至契约方之间便是彼此信任……

我理解了，需要一个数量足够的样本作为分析对象。”

“两位，传送阵已经准备好了……但维克多大人，您的恐怕会出现一点小问题。”

“什么意思？”

维克多又想揪住蓝色大鸟的白袍，这废物脑子里除了二律背反，还能存在些有价值的东西吗。

“简单来说封锁法则刚刚解除，物质位面与深渊连接的通道因一些不知名原因发生了偏移。

我刚才疑惑於您提供的契约锚点，与蓝羽鸦在久远以前绘製的坐標网络有所出入，耗费一些时间重新计算。

您在物质世界也仅顾著保留锚点，星图、魔法以太地脉流向一类必要的情报也没做考虑，这让我很难办啊……”

鸟嘴叼著一根铅笔，沃兹克有些为难摇著头：“况且以当前的通道容纳量，不可能容纳您的意识完整进入物质世界，除非……”

“除非？”

“除非您求助於深邃意志，或者让西德尔先行进入物质世界，举行一场献祭至少二十万灵魂的巨型法阵打开一条单向通道，否则不可能顺利进入。”

“这是我的荣幸……”

西尔德刚向维克多頷首表示愿意效劳，这种事情他並不陌生。

可维克多已经连忙摇手，我又不是抱著毁灭凡人的念头进入物质世界，犯得上如此……奢侈吗。

“仅主体意识进入，不涉及精神力呢。”

“那应该没问题，但您最开始的状况会很虚弱，需要收集灵魂汲取深渊的力量。”

“开始吧。”

嗯？

地精与大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出古怪。

二十万灵魂罢了，物质世界隨意爆发一场大规模战爭，连带的死亡人数都不止这点。

高阶魔鬼进入物质世界的连锁反应，即便是出於研究目的，最终引起的结果往往都会化成天灾。

“您的意志，我先將西尔德送往物质世界。”

將收集到的物质世界情报，化为黑色光团飘至西尔德面前，维克多安排了之后的行程。

“嗯……你我凭依的对象是一对无魂者父子，他们的肉体应该残留著邪念侵蚀，先行解决这一问题，我要那具年轻的。”

西尔德明显没有马老师小號的能力，他凝视著黑色光团，只能依靠记忆解读的方式以第三者角度阅读维克多传来的信息。

“明白，我会在物质世界等候您的到来。”

次元门再次开启，西尔德麻溜褪去当前的形体，意识老练钻进大鸟打开的老鼠洞。

而轮到维克多时，他瞅著额头冒汗，浑身羽毛因汲取过量魔法以太变成彩色的沃兹克，感觉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不会把我扔进天界吧？”

“如果您愿意的话……”沃兹克咬紧大嘴，他是真不愿意干这活。

几道深邃的意志以不满目光盯著此处，隱晦表达最好让传送失败，不能让论文製造机离开。

“快走，大君察觉……”

听到大君一词，维克多已完全忘了顾虑，径直衝进次元门中，离开之前得意洋洋高声吶喊。

“狗日的大君，我要在物质世界建立第二深渊！还正派魔鬼一个容身之所！”

他的意识进入到次元门，仅剩一具尖尖脑袋闪烁灯光的黑影躯体浑身颤抖，这让旁边的沃兹克嘴角开始抽搐。

维克多这傢伙……不会忘了即便將部分意识抽离，与深邃意志同源的纯粹意识体，本体依然待在深渊吧。

天际开始崩裂，躲在沃兹克阴影中的维克多开始瑟瑟发抖，小声向大佬们解释：“我一定多写论文……”

…………

长久的黑暗闪过，回到物质世界的维克多，根据留在米罗尔意识中的契约，成功找到最初的锚点。

早已站起的沃尔夫子爵，平静听著米罗尔等人的报告。

他似乎留意到一行骑士脸上的疑惑，但並没有做出解释的念头。

仅使用一个简单的魅惑人类，將他们潜意识中对於老爷与少爷身份的疑惑消除掉。

沃尔夫和卡特在那场袭击中深受重伤，老爷瘫痪许久终於康復，至於死去的夫人和小姐，愿她们在死亡中得到安寧。

暂且將身份的问题解决，沃尔夫子爵如首次进入物质世界的魔鬼类似。

通宵翻阅现有的书籍文献，暂且確定物质世界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后，便静静等待维克多的到来，而这一等便是数月时间。

“妈的……这帮狗日的大君真难缠，险些被弄到时空乱流了。”

扭捏身体自床榻起身的卡门少爷，让负责照顾的女僕们惊呼慈悲女士显灵，匆忙將这一信息告知於老爷。

早已在房间中立下结界法阵的西尔德，於维克多抵达物质世界的五分钟来到房间。

子爵挥手示意女僕全部离开，他需要与儿子好好谈谈。

身形略显富贵肥胖的子爵，面容带著一股慈祥，端起两杯葡萄酒递给还在適应身体的少爷：

“阁下，凡人的肉体会带来诸多不便，您海洋般汹涌的思维会被桎梏於一颗欠缺发育的小脑中……

如果您感到不適，我已准备一个不错的计划。”

“不，我感觉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