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有一个共同点一一是诺诺最恐惧、最害怕,同时也最希冀、最渴望的东西。
梦不是在告诉你,你到底是谁,而是在和你说,你想成为谁。
她犹豫了,是因为怀疑自己想成为梦里的那个陈墨瞳,和现在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诺诺对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角色没有任何不满,这样的生活她不会感到腻,也不会因此落入什么道德上的难题,所以,她不需要换一种角色,过另一种人生,儘管那样的人生看上去一她的心底没有动摇。
一丝都没有。
“好吧好吧,就算是以梦境为媒介来接触你,那你怎么来反抗它的靠近呢?根本就做不到。”苏恩曦抬起手指左右摇晃几下,“你能这辈子以后都不再睡觉吗?还是说你能控制自己的大脑让自己再也不做梦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路明非摩著自己如玉石般晶莹灰白的手指,““梦”只是我用来形容那种感觉的一个词,並不是因为我的梦有多古怪所以被盯上了。”
“那请你下次说的准確一点好吗?”苏恩曦翻了个白眼。
路明非晒笑两声,又说:“我只是有点激动。准確一点来说,『梦”是媒介,是我被它找上时的一扇门更具体一些,更偏向於我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恩曦此刻也没辙:“看来我们卡在了第一步—“
“所以你还有什么比较有建设性的意见吗?”路明非將茶几上的杯子拿起,放在嘴边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他的眉眼处多了几分销魂。
果然,比起咖啡馆里的咖啡,他还是更喜欢喝营养快线。
再稀奇的小玩意儿也比不上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
苏恩曦喘动几下嘴唇,没好气的了一声。
“看来是没有了。”路明非摇摇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们的確卡在了关键的第一步。”
“不,我有一些想法,但我还需要斟酌。”苏恩曦否认道,“准確的说,第一步迈出了一点点,至少我从你的话里听出来了一点点信息一一他影响你的途中也在被你影响。”
“—这个观点又是从哪里听出来的?”路明非沉默了一会儿,吐槽犀利依旧。
苏恩曦勾了勾手指,贴近路明非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觉得一一这样一个存在,居然会是人形吗?”
路明非:“...”
“儘管我们不知道原因,但很显然,你同样也影响著它。”苏恩曦摊开双手,“或许是你未曾意识到的『特殊”,也可能单纯是你太奇葩所以影响了它,但——“
苏恩曦突然止住了话头,扫了一眼路明非身后,阳光从路明非身后的別墅大门射进,但现在阳光已不再是完全的金黄和耀眼。
这不是因为他们俩聊了很久,而是单纯的因为別墅门口现在正站著一个人,她的影子慢慢挤进了別墅內部。
苏恩曦认识这个人,从那满头亮眼的红色长髮就能判断出那个人的身份。儘管她並不知道酒德麻衣到底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其中有什么妥协,但根据酒德麻衣所说,这个傢伙现在暂时站在他们这边,互相僵持。
这也是苏恩曦不太理解酒德麻衣的其中一个要点,她觉得酒德麻衣变得有些陌生。
卡塞尔的人而已,虽然杀了很麻烦,但也只是麻烦。
哪怕不进卡塞尔,苏恩曦也能让路明非在日后得到最好的教育。
当世界的暗面仍旧是暗面时,那世俗世界的某些东西往往会起到一些无法否认的巨大作用,比如说金钱。
杀不杀这个人,在苏恩曦看来,並不是一个很难考量的问题。
维持现在这种僵持的局面,可以。直接杀了,也行。
但苏恩曦很不能理解酒德麻衣的关键点则在於,酒德麻衣是带著杀意找这个红髮少女的,而回来时带给她的却是一个“互相僵持互相肘”的结论。
“但?后面呢?”路明非疑惑追问。
“路老板,看来你每天一小时的数学课又要开始了。”苏恩曦的视线在陈墨瞳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便利落的拿起自己的包,起身便走,“我正好也需要理一下思绪,所以,今天就不打扰了。”
在听到数学课三个字时,路明非就知道是谁来了。
那个他恰巧偶遇过的少女,在他明確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之后,却又被酒德麻衣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搬到了他面前。
陈墨瞳老师说她是来当家教的路明非在几节课之后就意识到了那句话,最便宜的往往就是最贵的。
而陈墨瞳甚至当时还说要倒贴钱给他上课,这到底有多贵呢?
如果要路明非找个词来形容陈墨瞳的教学质量,无非只能从“一坨”、“一滩”、“一泡”里慢慢挑一个。
不是陈墨瞳的知识不稳所以教的不好,而是因为她的知识高塔太稳固了所以教的不好。
路明非自认为自己的思维已经足够跳跃了,而和陈墨瞳的思维跳跃程度比起来,他无异於在非洲大草原上坐著轮椅和猎豹比短跑,在南极洲和虎鯨比谁能更快追到逃命的企鹅。
他从没见过一个这样的老师,居然能在初中数学的知识点复习里,教他如何用微积分。
在路明非看来,陈墨瞳还是太能跳跃了,以后和她结婚的人註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当然,陈墨瞳能不能结婚还是两说。倒不是路明非在咒她孤独终老,只是他觉得,像陈墨瞳这样的一个人,遇到她感兴趣並且愿意投入精力去经营关係的人可能性不算太大,大概相当於张伯伦成功掌握某个美术生的概率。
路明非目送苏恩曦远去后,又將视线停留在陈墨瞳脸上:“陈——老师,我怎么记得今天的课貌似在晚上?”
“晚上我有事,临时过来给你上了。”诺诺面色平静,说到这里时又很不適宜的撇了撇嘴,“晚上上和现在上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大概都听不懂。”
路明非虚著眼晴看向她:“你也知道啊“我真的在尽力教你了,可你似乎—並不能很好的理解我的教学方式。”聊到这里,诺诺也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