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很好的將路明非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不动声色的竖起了耳朵,同时余光也看向了两人所在的方向。
“嗯,你说的对,但是”陈雯雯点头说著,可惜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赵孟华打断了。
“要我说乾脆把社团规模缩减一下好了,这样肯定能剔除不少在文学社里混日子的人。”赵孟华说,他顺势拿出了一张被折好的a4纸,轻轻递到了陈雯雯手边,“里面有我选好的名单,我想过了,这些人被清退出去,不会对社团运作造成任何影响,甚至能让你处理事情的效率提高一大截。”
由於目前的时间,已经是社团活动结束后,留在社团教室里的人员零零散散,不是像路明非这种无所事事的又事不关已看热闹的,就是跟著赵孟华混的跟班们,因此赵孟华根本就不怕说出来这些话会得罪人。
至於会不会得罪路明非.赵孟华不考虑这一块。
他已经得罪的够多了。甚至一些很日常的踩头、轻视的行为,他都不认为是得罪路明非,那只是他对於路明非的正常態度。
“以后再说这些吧,现在我还不想考虑这些事情。”陈雯雯微笑著收下了赵孟华递来的纸条,
却拒绝了赵孟华的提议。
赵孟华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只有路明非看见他隱秘又遗憾的摇了摇头。
路明非闭著眼睛都能猜到那份名单里有【路明非】三个字,绝对有。
“社团要发展。我们每次弄活动时,真心来参加的,並且认真参加的,到底有多少人,现在又剩下多少那样的人,身为社长的你比我更清楚。”赵孟华说,“大部分人就是来混一个社团分,甚至更有些人连活动都不来连混个社团分都拿不出態度,这样的人还留著干嘛?”
陈雯雯低著头,专注的抚平著文稿上的褶皱,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短短的“嗯”,她的眼帘垂的很低,根本看不清她的眼神,那声简短的“嗯”所表达的情绪,也不好说是认同还是仅仅是在说自己听到了。
见陈雯雯已经有了动摇的模样,清丽的侧脸流露出几分柔软和多愁善感的忧虑,赵孟华咽了口唾沫,或许是说太多的话而口乾舌燥了,又或许是—一些其他的原因。
赵孟华趁热打铁道:“还有,有些社员本来就不適合继续待在文学社里,清退他们也是为了他们好。”
陈雯雯依旧不做反应,只是手里的动作停了。
她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却不知道该看向谁,指尖在桌上轻轻抚过,视线一点点的挪移,直到目光触及到一缕细长、深沉的漆黑时,才堪堪停下。
那是影子,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影子还时不时的有著扭动,毕竟它的主人还在奋笔疾书。
教室里的人更少了,连赵孟华的跟班们都走了,临走时还跟赵孟华打了招呼,並带著笑意看了看陈雯雯。
一时间,教室里的呼吸声只有三个人。
没了其他人,赵孟华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不如从今天开始就把规矩定下来,连续三次不参加社团活动的社员直接清退,又或者—.—
“好了,別说了。”陈雯雯摇著头,“清退社员不是小事,不论是对於社团来说,还是对於社员个人来说。大家当初加入时或多或少都是带著兴趣来的,只不过可能有的人还没找到方向———“
“喔喔!兴趣!很多人其实压根没什么兴趣,你也知道这一点。”赵孟华怪怪的叫了一声,又一脸正色道,“不过嘛,其实我的兴趣是最浓厚的,而且我最近也找到好方法了。”
话题被自己一句话带歪,这让陈雯雯有点高兴,她说:“那好呀,到时候和我分享一下你的好方法吧!”
“噗l一一”
笑声並非来自於陈雯雯或者赵孟华,而是来自於前排的路明非,他听到这里的时候真的没绷住见两人的注意力已然全部朝向自己,路明非停下了手里的笔,夕阳的余暉抚摸著他脸颊的轮廓,春日里的昂扬和温暖停留在他的半张脸上,可他眼底却带著化不开的平静,如同一口看不见底的深井。他无视了赵孟华的目光,只看著陈雯雯,只看著陈雯雯在手里的a4纸。
平心而论,他觉得赵孟华说的有一定的道理,特別是关於社团的规章制度那一块。
如果赵孟华的意图没这么明显就好了,那样的话他说不定还不会绷不住笑容。
“你笑什么?”赵孟华说,他的面容沉浸在影子里,阴沉的可怕。现在他和陈雯雯一同转动视线看向路明非,陈雯雯在他和路明非之间,所以他不必避讳什么,脸上的神情反正陈雯雯也看不见,自然也不用带著笑脸面具“没什么没什么。”路明非连连摆手,似乎是怕了赵孟华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你们隨意,
我弄完了马上就走。”
赵孟华这才如同得了胜的公鸡一般昂起了高高头颅,他轻蔑一笑,把目光移走,不在路明非身上停留。
只有陈雯雯,还愣愣的看著路明非停留在夕阳下的面容轮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缓缓的挪开了注意力,却又抽动几下鼻子,小声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什么气味?”赵孟华抽了抽鼻子,却只能闻到陈雯雯身上逸散开的淡淡香气,似乎是洗髮水的味道,又像是清雅味道的沐浴露。
“我也形容不上来——·就是很特別。”陈雯雯说著摇了摇头,“算了,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她不会挑明的,刚刚她似乎看见了一缕沉默在夕阳下的微渺顏色,沉默的停留在原地,又独立於夕阳之外。
那个顏色有著难以掩饰的独特气味,她轻轻嗅著那令她沉醉的气息,却又捕捉不到它的具体模样。
就像是现在和她隔著一道说不清楚的薄膜的路明非,熟悉又陌生,可以亲近却又无法亲近,连具体的容顏都在心底模糊掉了,只剩下些许轮廓。
一股难以抑制的衝动突然在陈雯雯心底涌现,她不知道自己会被这份衝突带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件事摆在那里,想到了,於是就做了,根本没那么多理由和思考。
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缓缓来到路明非面前,低声询问著:“等我一会儿好吗?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