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i don't wanna be(十)
夜幕,没什么值得欣赏的。
柔和的晚风,略带寒意的呼吸,昏沉的路灯。
它们聚成一团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色彩,像是温柔的光,又像是沉沦的暗。
路明非收到自己已经被引导者推上风口浪尖的消息之后,並没有表现的多愤怒和多心累。
某位哲学家曾说过,一件糟糕的事情並不能让人一瞬间跌入情绪的低谷,如果你已经预料到了它的到来,那你就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路明非预见了,他早就知道了自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与其难过愤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应该做些什么。
又或者,什么都不想,先把那些有的没的丟到一旁,思考一下今天晚饭该吃什么。
人类最根本的需求无非就是饱腹和安睡,其他的都是锦上添,或者火上浇油。
他將那些糟心的事情压下,暂时什么都不想,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放学后,他並没有让人来接他,甚至没有打车,没有走进公交站台,他沉默的低著头,书包跨在肩后,自光在小石子和马路盲道的纹上游走。
他只是想安静一下,什么都不用想,就这么安静的、孤独的向前走著,不用理会喧囂的世界以及那些渐渐將目光投向他的人群。
这很有用。
那句话该怎么说来著?
如果你不在乎你在其他人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那你就不必为了他人眼中的那个自己而维持什么东西,其他人自然也不能从精神层面上审判你。
不过这也有个坏处,比如说现在路明非顿住脚步,缓慢的昂起头,视线平静的向前移动,代替了他的双足,落在了街道尽头的拐角处。
清淡的香气,若有若无的、逸散在空气里的笑意,女孩只露出了半张脸,白纱质地的裙摆被晚风拨弄著,向侧方摇摆著,连带著她如墨的长髮。世界如此安静,静的哪怕是一根头髮丝落地都能被路明非听见。
他躲进自己的精神领域里,可以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精神审判,但貌似逃不开物理意义上的现实接触。
陈雯雯见了他,笑的像一支含苞待放的,莲步轻移,又渐渐加速,直到变成小跑。
她平底的白色板鞋敲打在街道上的声音很清脆,钻进了路明非的耳朵,她眼角那柔美的下弯,
更是把她的好心情写在了脸上。
路明非从没觉得自己有哪一天会比今天更討厌陈雯雯,也没觉得会有哪一刻会比现在更不想见到陈雯雯。
他沉默的嘆了口气,看著越来越近的陈雯雯,突然开口道:“你家的方向不是这边吧?”
陈雯雯快速站到他面前,小声道:“我一一我在等你。”
“等我送你回家吗?”路明非又问。
“我想送你回家。”陈雯雯说。
“很远,算了,不麻烦你,再见。”路明非说著,从陈雯雯面前闪身而过,只留下一个带著冷漠意味的背影,以及那隨意挥舞的手臂。
就像是在道別。
不一陈雯雯觉得,那更像是因为望而生厌所以才泛起的平静冷漠,她並不傻。
但总有些东西会高於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人是一个很简单的生物,往往只有两个方向可以走。
如果朝向的是更好的路,那人就会渐渐的往那条充满鲜和笑声的道路上靠近,如果朝向的是更糟糕的路,人在陷入糟糕的泥潭后,往往只会越陷越深。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剩下的一切都很容易,陈雯雯已经放弃过很多东西了,第一次是在自家小区的门口放弃了心中的矜持,主动请求路明非帮她,第二次是在文学社社团教室里放弃了尊严和自我,和路明非说想给他当情人,可以没有任何实质的关係,只求路明非不要离她太远。
接下来,她会放弃什么,她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可以放弃很多东西。
毕竟已经丟掉了尊严和自我,剩下的也就只剩下一具肉体了,要是尊严和灵魂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接下来无非就是用一些更实际的东西。
陈雯雯歪著头,看著路明非从自己身边走过,並不觉得伤心难过,她只是简单的转过身跟了上去。
自顾自的跟了上去。
路明非不是没察觉到,只是有心无力,他已经把该说的、能说的、所有的理智都表达尽了,可面对油盐不进的陈雯雯,他实在是挤不出更好的、更体面的拒绝方式了。
他觉得,陈雯雯大概不是听不懂他所说的每句话里暗藏的拒绝意味,而是拒绝听懂那些拒绝。
甚至很有可能更糟糕,陈雯雯压根就没想过听他说的话,女孩现在所说所做都像是在自言自语自行自事,她说出来的话只是说出来的话,没想过徵得路明非的同意,也没准备徵得路明非的同意。
她说出来的话,与其说是“请求”、“建议”,倒不如说,是“通知”。她要做什么事情,只是过来告诉路明非一声而已,路明非反对与否她並不在乎。
像个跟屁虫,像个摆脱不掉的影子。
晚风帮路明非擦去额前的薄汗,可路明非依旧觉得空气粘稠的惊人。
他拐进一条更僻静的小路,希望昏暗的光线和减少的人流能让陈雯雯知难而退。然而,身后的脚步声没有丝毫犹豫,也跟著拐了进来。
路明非的耐心和理智终於是被这个阴湿的女人耗尽了。
他顿住脚步,猛然转身,双眼望向陈雯雯。陈雯雯似乎没预想过他会突然停下,此刻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直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和路明非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几二十公分。
又或者,这就是她想要的,如她所说,她不想和路明非隔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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