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下接听键。
“您好,是江余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热情的嗓音。
江余的嘴唇颤了颤,眼神迷茫,像在努力辨认一个遥远的名字。
“……不是。”他最终回答。
对面显然愣住了,嘀咕著:“奇怪,明明是这个联繫方式啊……”
又確认了几遍,江余依旧固执地否认。
电话掛断了。
病房重归寂静。
只有窗户上的倒影,沉默地注视著他。
电话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接听后,对方礼貌而歉疚地开口:
“您好,那请问您认识江余先生吗?他在本店定製了一套高级西装,工期延误至今才完成,实在抱歉。能否帮忙联繫他,確认是到店试穿,还是我们安排专人送货上门?”
西装……?
江余的瞳孔微微收缩。
啊,是了。
那套西装——是他亲自为时降停订的。
原本承诺一个月完工,却拖延至今。
拖延到……那个人已经灰飞烟灭。
拖延到,再也没有一起取走它的可能。
不,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种可能。
“啪嗒!”
手机重重砸在地上,通话戛然而止。
江余猛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颅,仿佛这样就能抵御汹涌而来的痛楚。死寂已久的心臟突然剧烈抽搐,现实如尖刀般再次捅入——
疯狂灌输一个认知:
时降停已经不在了。
“啊啊啊——!!”
悽厉的嘶吼惊动了门外医护。当他们衝进来时,江余正疯狂捶打自己的太阳穴,身体痉挛,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医生迅速按住他,束缚带勒进皮肤,镇定剂推入静脉。
在意识彻底涣散前,江余死死攥住医生的手腕,眼角流下一行泪,痛苦著问:
“我…能不能……下去陪陪他……”
黑暗吞噬了他。
…
再醒来时,世界已然不同。
苍白的天板,铁柵栏的阴影投在墙上。
这是一家精神病院。
江余的心臟早已在“非自然力量”的影响下痊癒,本可出院。但他的精神……彻底垮了。
於是,他被转移到了这里。
讽刺的是——
这里,正是曾经关押王伍德、老师等人的那家医院。
因果循环,他终究也成了笼中人。
也是命运戏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