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芷跪在扶杉和轻寧面前哀求出声:“父王,母后,不要让伏天师带走阿鳶,她会死的!”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近乎成了嘶吼。
扶芷不明白,为什么仅凭伏天师的一面之词就要將南疆所发生的一切都归咎到阿鳶的身上,这不公平!
而扶杉和轻寧身为阿鳶的父王母后,又为何可以做到在阿鳶生死面前依旧无动於衷,扶芷不懂,但她知道她不能眼睁睁看著阿鳶被伏天师带走。
她是阿鳶的姐姐,所以她必须要保护阿鳶!
见扶杉和轻寧不为所动,扶芷失望起身,跑到扶鳶面前施展蛊术將一眾侍卫挥开,而后拦在扶鳶身前如临大敌一般看向殿中眾人,“谁都不可以伤害阿鳶!”
扶鳶双眸通红,小手紧紧抓著扶芷的衣袖,仿佛这般,她就不会被伏天师送去万蛊窟一般。
伏天师身为臣子自是不能对扶芷这位南疆储君下手,但他可以向扶杉求助,“陛下……”
看著扶芷满是倔强的双眸,扶杉满心苦衷,却还是让侍卫统领將她带了下去。
扶芷虽然蛊术天赋极高,但到底只有八岁,所以並不是蛊术超群的侍卫统领的对手,但被带走的途中,她不住的哭喊:“父王,阿芷求你,放过阿鳶吧,母后,您救救她啊……”
隨著侍卫统领的大步离去,扶芷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渐渐消失不见。
扶鳶最后还是被伏天师带离了南疆王宫,轻寧忍不住追了出去,却在看到满城百姓的那一瞬间止住了脚步。
扶杉说的没错,她不止是一位母亲,还是南疆的王后,她的身上,背负著太多……可一个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的人,真的有能力守得住这诺大的南疆吗?
……
一脸抗拒的扶鳶被伏天师强行带出了扶桑城,而后直奔荒凉之处的万蛊窟。
途中,挣扎累了的扶鳶靠在马车角落里,白嫩的小脸上满是惊慌和害怕,此时的她,只记得所有人都捨弃了她,包括疼宠她多年的父王和母后。
但是扶鳶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那些人对她的態度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她清楚的记得,年统领给她送过糕点,林叔叔给她送过纸鳶,江伯伯带她去过城中街巷,他们明明都对她很好的啊,可今天为什么却都求著父王送她去死呢?
扶鳶想了很久也没想通,索性便抬眸看向了一旁眉头紧锁的伏天师,“天师,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可为什么所有人都想杀了我呢?”
带著轻轻颤音的发问,让伏天师本就蹙起的眉头愈发深了些。
如果可以,伏天师也不愿意牺牲这个只有八岁的小姑娘,可他和扶杉一样,都没得选择。
从成为南疆天师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他事事都要以南疆为重。
“小公主的存在,便是最大的过错。”
一胎双生,於平常百姓之家而言,是福报,而於皇家而言,则是厄运,更何况,扶鳶还是南疆最强大的两个蛊师的后代。
虽然八年来扶鳶的事跡除了放风箏捉蝴蝶之外便再没有过其他,但伏天师很清楚,扶鳶的蛊术天赋,不一定就比扶芷差,甚至可能比她更强。
而且,天罚当前,扶鳶是唯一的解决之法。
话音落下,扶鳶当即就想反驳,却听马车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天师,万蛊窟到了。”
伏天师率先下了马车,转头就想將扶鳶抱下来,可扶鳶却似已经预示到了什么一般,死死蜷缩在角落里,说什么也不动一步。
伏天师不想再耽搁,让护卫强行將她架著拖下了马车。
蝎巢大开,一节隱秘的阶梯闯入眾人视线。
阶梯之下,便是数不尽的毒虫大军,密密麻麻,一层叠著一层。
看清眼前的景象,扶鳶眼中恐惧更甚。
她生於南疆,虽说还未修习蛊术,但也见惯了毒物,可眼前这般数量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小公主,去吧,这是你的宿命。”
扶鳶连连摇头想要后退,却因为被侍卫架著而不能动作分毫。
“不要,我不要去,天师,我不要去!”
因为害怕,扶鳶的脸上已经掛满了泪水,惊慌失措的可怜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安抚,可伏天师只是朝著侍卫看了一眼,而后侍卫便架著扶鳶径直朝石阶走去。
每走一阶,扶鳶心中的慌乱就跟著多一分。
她不想死,更不想被毒虫啃咬至死,她怕疼的。
受了伏天师指令的侍卫只是稍稍犹豫片刻,便从一半石阶將扶鳶朝著下方铺天盖地的毒物径直扔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扶鳶心中的恐惧瞬间放到最大,可还不等她喊出来,就见数不清的毒物已经朝著她快速爬来,一双双贪婪的眸子像是要將她直接撕碎。
扶鳶害怕到想要尖叫,可刚张开嘴,那些毒虫就顺势钻了进来,像品尝美食一般狠狠撕咬她的喉咙……
看著下方还未落地就被毒物包裹成一团的扶鳶,站在上面的眾人都忍不住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在南疆,只有罪大恶极的犯人才会被施以投放万蛊窟的刑罚,可如今,这个惩罚却落到了扶鳶这个从未做过一点坏事的八岁稚儿身上……
不想亲眼看到扶鳶尸骨无存的悽惨模样,伏天师让人关闭了暗道入口,而后带领一眾侍卫朝著扶鳶的方向跪了下去,“小公主,是臣对不起你,愿你来生,可以投生到幸福之家。”
三次叩头之后,伏天师带著一眾侍卫回了扶桑城。
自此,南疆再无小公主扶鳶。
……
与此同时,万蛊窟中。
被伏天师判定为必死无疑的扶鳶並没有死去,而是从被毒物包裹成的茧中伸出胳膊,將身上密密麻麻的虫尸扒拉开,而后一瘸一拐的朝著里面的空地走去。
直到脱离毒物的啃食,扶鳶才一边抽泣著一边满脸后怕的坐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反而那些啃食过她身体的毒物却是一个接著一个的成了尸体。
虽然没有死,但扶鳶属实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看著眼前对自己同样忌惮不已的毒物大军,扶鳶忍不住哭的更厉害了些。
破败不堪的小身子一颤一颤的,映衬的上面的伤口愈发狰狞了些。
此时的扶鳶,早已没有了曾经在南疆王宫时候的光鲜可爱,一身华丽锦裙也早就在毒物的撕咬下成了细碎的布条,白嫩的肌肤上面满是咬痕,看不见一处好皮肉。
就在这时,扶鳶隱隱听到身后有嘶嘶声传来,一转头,就对上一双硕大的蛇眸。
细长的蛇信子足有她的手臂长,一伸一缩的不断朝她逼近,仅差一寸,就能触及她的鼻子。
扶鳶嚇得当即就要叫出声来,可发出的却是低不可闻的嗬嗬声。
她的嗓子早就被那些毒物咬坏了,之所以感受不到一丝疼痛,是因为她全身上下早就被数不清的毒药麻痹失去了知觉。
扶鳶惊恐后退,可再往后,便是刚刚撕咬她的毒物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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