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好诗啊!”
“此诗微言大义,发人深省,实在是让人醍醐灌顶啊。寧总旗才高八斗,胡某真是佩服...”
说话之人是那日与薛仁高台上『演双簧』的配角血魔剑士,胡百户。
他哪懂什么狗屁诗词,只不过此时趁机说话,显然是尝到了给世家办事的甜头。
而在场,给寧越送过礼的一眾世家也不是省油的灯,闻言纷纷叫好,言语间还隱晦的戳了戳面色有些难看的韩一鸣,嫌弃他不识好歹,不理解寧总旗的美意。
当然此时,让他们与韩一鸣正面作对,眾人自然不敢。
只是那韩宇老匹夫收了钱不办事,大家又岂会没有怨言?
那可是陇西啊!
他们寧可让自己的孩子去慎刑司走一遭,还能疏通疏通关係,还有机会把人救出来,但是陇西......
恐怕多半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韩一鸣到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他的从容是上等的家世赋予他的底气,他的身边也从不缺摇旗吶喊之徒。
可今日他单刀赴会,想要虎口脱险,却忽然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文武之才,哪个拎出来都不是小贼寧越的对手。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挫败,而腰间的墨玉剑不语,他没有掀桌子的底气。
韩一鸣的內心感到有些委屈,这种情绪此前很少有过。
这么硬的软钉子,他也从来没碰到过。
眾目睽睽下,人总是会优先抚慰自己的內心。
他环顾四周,看著原本依附於韩家,往日对他谈笑晏晏的眾人,依然在对著他笑,只是眼底有著深藏不露的恨意。
韩一鸣高昂的头颅,有一瞬间的低垂。
他声音缓了几分,说道:“寧总旗无需多言,你直说吧,多少?”
“你要多少钱,才肯放了我?!”
寧越疑惑反问,“韩小旗,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会要你的钱?我又不是卖官售爵的贪官,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买卖?”
“不信,你问问诸位,我寧越的人品大家信不信的过?”寧越的目光清清白白环视向眾人。
“寧大人,乃是人中龙凤,我固城的镇城栋樑,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江家家主把手笼在袖中,第一个站出来讲话了。
他不敢不动,因为寧越的眼神第一扫向的就是他。
而之后,应者如云。
“是啊,这简直是天大的误会,韩小旗失言了啊,寧大人为人廉洁,赏善罚恶,老夫也绝不信他会如此行事。”
“寧总旗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俺也不信。”
......
在场凡是给寧越送过钱的人,都在称颂著寧越的清白。
於是贪財如命的寧越,变成了固城最大的清官。
“咳咳...”清官的身体总是不好,一时间也分不清这帮人是夸讚还是暗讽。
韩一鸣的脸色则更加难看了。
而寧越话锋一转,却又说道:“当然此事也不是没得商量...”
“只是——”
“只是什么?寧总旗直说便是,无需这般吞吞吐吐!”韩一鸣看到了希望。
钱免灾罢了,他韩一鸣今日认栽又如何?
来日方长,他就不信这寧越能一直这般囂张下去!
“只是我忽然想起,韩小旗的腿脚似乎不太好,两个多月前,我兄弟薛有为还帮你牵马坠蹬?!”
“不知道你有没有说声谢谢?”
一言出,满室惊!
谁都没想到寧越已然成了九品总旗,即將去那极恶之地上任,却还在关心一个无足轻重的薛有为。
两个多月过去了,曾经伤心落魄的薛有为如今早已一扫颓废,谁都知道他將来必然得势,所以任谁见了都会礼让三分。
但当日薛仁假装重伤的那几日里,大家对薛有为的遭遇也或多或少都有耳闻,为韩一鸣牵马坠蹬之事,算是广为流传了。
不过之后峰迴路转,时间也早已久远,眾人早就忘在了脑后。
如今,听见寧越忽然提起,只一瞬间,眾人的目光玩味了起来。
而薛有为的目光也在此时呆愣。
一股难以遏制的情绪自心底升起,仿佛是电流一般迅速击穿他的心臟。
赶在视线模糊之前,薛有为无声把头撇向了一边。
那几日的光景,他怎么会忘了呢?又怎么敢忘?!
往日高高在上的薛仁亲信,小旗官里的翘楚,一朝落魄,任谁都会忍不住踩上两脚。
顾及著大局为重,薛有为默默忍了下来,但这並不意味著他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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