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城內这会儿就欢声笑语啦,要不是灯火管制,肯定要张灯结彩来欢迎援兵进城。百姓也是杀鸡宰羊,俱酒食来款待入援的宋军。
最离谱的是,路过无锡时,有人央求宋军士卒携带书信进入常州。此时携带信件的士卒,站在运河沿边,询问杨柳巷的钱大娘是哪家,旁人连忙將一老妇人拥来。展信一瞧,才知是钱大娘弟弟一家在无锡安好,询问其母子情形。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钱大娘的儿子也是义勇,后编入忠诚军,现在巡城,一切都好。只可惜钱大娘並不识字,连忙摘下银质的髮簪,请宋军之后再递迴口信给自己弟弟一家。
经此一事,凡是有流亡腹里家人的,纷纷掏出钱財来,请军兵递送家信。岸上船上,都是作揖拱手的乡人。倒把那递信的宋军士兵搞得不好意思起来,做了贼配军,头一次这般受人重视,脚底板都横生出一股勇力来。
也有人家还捧出腊肉和活鸡来,赠予那宋兵。一时心善,竟得百姓如此爱戴,周围的宋军士兵也未曾想过,心中几乎无法理解。
相比较於城內的欢动,城外军营內的伯顏就有些麻木了。整个军帐內冷的出奇,令人寒毛几乎倒竖。
一般的步兵,或者百十个水军士卒的死,伯顏完全不在乎。打仗嘛,死人很正常。北方徵召来的那些蒙古军户死了,其实也就是死了。但是中军那些精锐披甲重骑兵的死,尤其还是毫无预兆,几如猪羊一般轻易的死了,令伯顏心痛到无法呼吸。
如果他们是杀了一万以上的宋军,力战身死,那至少死的有价值。虽然心痛,却也可以说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可现实是一千七百骑,“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浑身几十斤重的鎧甲帽兜,
登时就把他们全都沉进了水底,连个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总不会在这常州,又打成六年的拉锯战吧。
真要是如此,且不说忽必烈会不会动摇灭宋的决心,另一位宰相阿合马就绝对不会答应。阿合马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在搜刮钱財以养军了,今年还有军费可以支应,明年就不得而知啦,
“元师,营外有宋使来见!”正在苦思的伯顏,突然听到帐外有人通传。
“恩?”哪里的宋使?
难道是常州的?常州现在守得和铁桶一般,几乎没有任何的差错。又才得了援粮援兵,绝不可能遣使投降。
“其人自称由杭州而来。”
“传!”杭州?难道是杭州小朝廷又有了什么新动向?
等元军兵士將所谓的宋使带进来,观其模样,若是认识的,就要大呼一声啦。这可是宋朝堂堂的枢密相公啊。
吕师孟。
奉谢太后之命,吕师孟倍道兼程自杭州赶来常州拜会伯顏。儘管汪立信主张反攻,文天祥主张死守,可谢太后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是以暗中派出吕师孟,希望藉助吕文焕、吕师孟叔侄的交情,在元营中获得优待。进而促成宋元之间的歇兵议和。
只要伯顏愿意罢兵北返,条件都可以提,什么的都能谈。哪怕割让一些州郡,或者年年纳岁幣,都是可以接受的。谢太后並不介意每年赔上五十万,一百万给忽必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