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房门没关,此时天光大亮,原本背阴的廊房也照进来一抹阳光,正好映衬著张巡,令屋內的二圣无法正视。
“卿——”屋內的全太后还疑惑,这么一个形貌高大的军將,又是哪个?
也怪她见张巡见的少了,倒是一旁的赵品,坐定之后,喘匀了气,此时恢復了镇定。只是瞧见那身影,便知是张巡来到。
“孙虎臣,你竟然勾结反贼。”赵品登时起身,以手直指站在张巡身侧,落后半个身位的孙虎臣。
“我等皆是忠臣,官家怎能凭空污人清白?”孙虎臣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张巡没张口,他先说了这么一句。
“朕待你不薄,简拔至殿前大帅,你你你——”赵品也是气笑了,都把张二引进来了,还忠臣吶。
“朕?朕什么朕?”张巡確认是赵品之后,非常自如轻鬆的站定到二圣面前。
“朕受命於天,世继大宝,尔曹反贼。”赵品当了这么多年皇帝,文天祥也只是顶撞他而已,但是能够轻蔑看他的人,还真没有。
骤然遇见,几乎破防。
“狗脚朕罢了—.”大事已定,张巡甚至上前来拍了拍赵品的肩膀。
起兵靖难的那一刻起,张巡就清楚自己和赵品已经彻底决裂了。那为什么还要装?就算装了,赵品也恨张巡入骨,但凡有机会就会想要把张巡给弄死的。
“你你你,禽兽,反贼,禽兽————”
连全太后都被张巡这话给激到了,这摆明了就是要谋反吶。
“你说谁呢?”站在张巡身边的孙虎臣,听到赵品骂张巡是禽兽,立刻反唇。
“你也是禽兽!”
闻言,孙虎臣二话不说,上前啪啪啪便扇了赵品三个大耳刮子,打得赵品原地旋转跳跃不停歇。
显然这三个巴掌是打给张巡看得,献出二圣固然已经算是纳了投名状。但想要永保荣华富贵,甚至在新朝占据一席之地,那便要为张巡张目,和张巡站定一条心。如何表现出一条心呢?欧帝三拳便是。
“官家且在此处安歇吧。”张巡看在眼里,自然记在心里。
而被孙虎臣打懵的赵品,以及惊呆了的全太后,就暂时安置在廊房內,一道派人看守,不使其走脱便是。
见张巡如此说,孙虎臣挥挥手,涌进来十余名殿兵,直接將跟隨二圣逃来的数十名宫人侍从全部分批押走。这个点还跟在二圣身边的,那肯定是心腹一般的人物了。
不需要张巡示意,孙虎臣直接下令,推到宫门背阴处,全都砍了了帐。留著也是个祸害,反正只要二圣在便可。
退回到宫城內,淮南亲將络绎不绝的赶来匯报,政事堂、枢密院、诸王宅全都控制完毕。吉大王赵是,广大王赵为已经被人提到了张巡的面前,广大王赵吴年纪尚幼,满面惊惶,不知所措。
倒是吉大王赵是平静一些,被人带进宫之后,瞧见了张巡。先是认真的瞧了瞧,復又开口,询问张巡是要取而代之了吗?
那不可能,现在带宋的忠臣们还没死完,张巡没名没份的,也不好取而代之“是为送大王一顶冠尔。”张巡微笑著对赵是说道。
“何必害我,我愿做一农夫。”赵是倒是看得明白,居然毫不犹豫的给张巡下拜,乞求饶过。
“哼哼——”
这事就不是你小子能做主的啦。
赵是磕头还没起来,荣大王赵与芮也被人送到了宫中。望见赵是正在给张巡磕头,赵与芮是肝胆俱裂,如何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还说什么呢?刀把子握在张巡的手里,想要活命就必须伏低做小。现在临安混乱,或许还能逃生出去,死灰復燃。
“大王年高,且坐吧。”望见赵与芮,张巡也没难为,甚至派人取来一张座“不敢不敢。”赵老登此时勉强还维持著一丝从容,连称不敢。
只是张巡的手直接按到了他身上,这是容得你选择的吗?让你坐,你就坐,
让什么?
保不齐之后换皇帝,还要赵与芮带头上表说赵品望之不似人君呢。这个宗室大王,本生皇祖父的名位,暂时还挺必要的。
被张巡这么一按,赵与芮真觉得乾坤倒转,以前这个带宋还姓赵,现在这个带宋已经姓了张。不对,还是不是带宋,都很难说咯。
“大王且稍候吧。”张巡冲赵老登笑了笑,等忠诚军將宰相重臣们给捉来。
“情愿献上五千万,但求节帅网开一面。”眼瞅著张巡不准备管自己了,赵与芮毫不犹豫的开价。
“哈?”五千万,这个巨大的数字一下子让张巡站住了脚。
“愿献上所有家资,充守陵夫。”赵与芮確实是懂些道理的。
五千方以上的家產现在还是他自己的,那是因为权力还没转移到张巡身上。
一侯这个转移开始,他的五千万家產就保不住了。到时候所有新政权的掌权者都会扑到他身上来,大口吮吸膏脂。
与其被別人吸光,不如现在直接献给张巡,得一个好。若是能够让张巡短暂的麻痹大意,放鬆对他们这些宗王的控制,那或许就有逃脱的可能。
哪怕逃出去隱姓埋名,也好过项上一刀啊。
“大王果然是贤王啊!”张巡打进城来,还没想到这一茬,真就是赵老登提醒了张巡。
他那五千万的资產,现在还在他名下,过几天或许就不一定了。现在得了,
不论是赏赐三军,还是充为国用,皆臂於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