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匪贼, 安敢放肆!”
捷云愤而出声,对骊珠道:
“公主,昨夜正是此人伤……”
“退下。”覃珣打断了他的话头。
“公子!”
捷云不明白公子为何不让他说,裴照野却慢条斯理, 笑道:
“是我踹的你家公子, 那又如何?”
骊珠愕然朝他看去。
怎么会是他踢的?
覃珣可是断了三根肋骨, 这得下多大的狠手?
覃珣静静审视着眼前的年轻匪首。
墨发刀裁,舌嵌银环, 姿态松弛, 视线却如刀锋冷利, 一身的草莽气息。
和骊珠见到裴照野的第一印象一样。
这人从头到脚, 游离在世俗规则外, 没有寻常人的束缚顾虑, 做事全凭一念喜恶。
危险, 野蛮,攻击性不可预判。
和这样的人,不可争一时高低, 需静待时机,一击致命。
“昨夜情况混乱,难辨敌友, 只要能救下公主, 这些小节倒是无关紧要,算起来,这位兄台救了在下的未婚妻,在下应当重礼谢之。”
听到最后,裴照野抬眸。
那眼神很静,扫过覃珣的面庞时, 有种刀刃贴在喉间的寒凉。
他笑了下:“也不难辨,我故意的。”
覃珣目光一紧。
捷云勃然大怒,公子都给他台阶下了,他竟然还要当众撕破脸皮!
“你那一脚如此狠厉,岂非奔着杀人而来!”
“所以呢?”裴照野又捏起一块白糕。
“杀人偿命!”
“好说,”他就着骊珠用过的耳杯,饮了一口,“既然杀人偿命,那就先杀皇后,再杀覃戎,我排第三,我等着你们来杀。”
捷云怒色骤然凝固。
“怎么?莫非你们公子的性命比公主金贵?杀公主的凶手可以轻轻放过,杀你们公子就得挫骨扬灰,这不能够吧?”
裴照野笑意轻狂,冲着凝视他的覃珣挑了挑眉。
“你说呢,公子哥。”
玄英和长君望着那道背影,俱是精神一震。
苍天有眼,终于有人能将他们平日不能说的话说出来了!
骊珠亦是愣了愣。
其实她愤怒归愤怒,却并不意外覃珣这样的抉择。
莫说是他,就连那么宠爱她的明昭帝,在沈负用弹弓将她打进荷花池差点丢命后,也只是打了沈负几个板子,嘱咐骊珠以后见了弟弟绕着走。
她早就习惯了。
小院静了一会儿,落叶簌簌,覃珣垂眸饮了一口酒。
“这位兄台,与我或是覃家,是否有什么旧怨?”
裴照野眼睫微动。
“覃珣,他只是实话实说。”
骊珠打断他。
听到骊珠对他的称呼,覃珣手指微微收拢。
他道:“公主不知,我在宛郡这段时日,偶尔听到族中有人提起,说覃家的货船途径燕水,常遭劫掠……”
“他们又不是单单劫你们,我不也被劫了吗。”
覃珣听着她毫无芥蒂,甚至还有点理所当然的语气,一时怔愣。
这山匪到底给骊珠下了什么蛊?
裴照野眼中含笑。
骊珠道:“你莫要岔开话题,覃珣,皇后与覃戎是你的亲人,你无法做到大义灭亲这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
覃珣眼眸微亮。
“但那是你的家人,不是我的家人,我没有无条件包容他们的义务。”
骊珠回头,对长君道:
“去把裴家兄弟带过来。”
长君领命,不多时就与陆誉一道,将裴家兄弟压到了院子里。
陆誉将一道简牍奉上。
“覃戎命一名叫齐羽的校尉前往伊陵襄城,秘会裴家兄弟,假借寻找雒阳高门逃婚贵女的名义,又令伊陵都尉徐弼在全郡范围内搜捕公主,计划得手后将公主交给覃氏死士杀之。”
“事实详尽,人证供词俱在,还请公主御览。”
捷云眸色晦暗,盯着地上那两个血淋淋的身影,握着剑鞘的指尖泛白。
只要除掉这二人——
裴照野瞥了眼捷云的小动作,对地上两人笑道:
“大伯,义父,一夜未见,怎么惨成这副模样?”
软骨头的裴从禄早躺在地上,嘴里只剩哀嚎。
裴从勋倒还有几分骨气,那些供词也不是从他口中审出来的,他只幽幽盯着裴照野,眼神阴沉。
裴照野道:
“放心吧,我好歹也是裴家出来的人,念着你们的情呢,要是有人想要你们的命,先得过我这一关。”
覃珣看了他一眼。
半晌,又问骊珠:“公主想做什么?”
骊珠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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