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能见到圣上,到时候琼州事发,就算城池沦陷,也定能保其周全。”
“那,我等戍边人,就眼睁睁的看著下燕进犯么?”
“就算是下燕进犯,此次下燕举全国之力,戍边营也不是对手。圣上不下令发兵,没有其他军队驰援,我等根本没有办法阻挡下燕,只能是送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邓啸想到来时,元觉交代过的话。
盯著元觉进了客栈,自己则留在了外面。
紧接著。
在看著二人渐行渐远后,邓啸更是悄悄溜走,又找到了一处墙壁不算高的地方,向里面探查了一番。
最终確定了这新皇所在的客房位置,便找到了一处隱秘地,悄悄侧耳偷听了起来,屋內的对话。
这会。
將军似乎刚刚面见了新皇,正在见礼。
邓啸竖起耳朵,儘可能的偷听著里面的对话。
“在下,元觉,乃卫家卫青时的结拜兄弟。”
將军很是恭敬,道。
“卫青时?”
萧寧重复了一下这三字,那个小小年纪,已经勇冠三军的小子,不由得在脑海之中浮现。
元觉,卫青时的结拜兄弟,萧寧同样有所耳闻。
这二人,那可都堪称是少年英雄啊。
不过,这会的他,却是没有表达出半点欣赏之意,反正话锋一转:
“怎么?將军此来,是为了跟我攀关係么?”
对於萧寧的口碑,邓啸早就清楚。
但他依旧没有想到,这新皇闻言之后,第一句不是让人起身,而是直接出言讥讽。
这品行,可比他预料中的,更让人无奈。
单膝跪在地上的元觉,只觉得心中,略微寒凉。
儘管来时,就已经知晓这新皇的品行一言难尽。
可这面对这等事情时,还是会觉得一阵失望。
自己为了他的安危,冒死前来报信。
换来的,却是一句想要攀关係?!
这是何等的侮辱人啊?
“实话告诉你,我与那卫家卫氏已经和离。如果,你是想靠著那卫家兄妹的这层关係,来我这里寻求什么,那你就別想了。”
那新皇摆弄著茶杯,从头至尾都没有正眼看元觉一眼。
元觉听著这话,满心悲愤。
这新皇,还真如传闻所言,心胸狭隘啊。
他深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继续道:
“末將此来,並非为了前程。只是为了匯报,有关於这琼州城迫在眉睫的危难事端!”
这会。
元觉已经没了和这新皇多言的心思,只想儘快的將话讲完。
至於接下来,对方究竟是相信自己,愿意下旨守城,与自己合兵一处,討伐下燕逆贼。
还是无动於衷。
自己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当然了。
儘管心中悲愤,但为臣者,哪怕有一丝微末的机会,自己依旧自当尽忠,鼎力直言!
“哦?危难事端?”
那新皇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缓缓道:
“细细说来。”
“末將近日戍边,发现那下燕有大军调动跡象!如今,下燕国的敌军,已经来到了琼州边境。”
“同时,末將几番探查后,还发现了那下燕军中,有我朝军方的影子!”
元觉顿了顿:
“是那曾经琼北王的旧部,不出意外的话,此次敌军,怕是城內琼北王刘温良的人,与那下燕的联军!”
“因此,还望陛下下旨,立刻调附近的范州军或泽田军驰援。不然,此时琼州城內有刘温良作为內应,城外下燕军精锐尽出。”
“城內守军又有大半,被调往夷州驰援。一旦兵临城下,琼州恐有失守之险!”
他一口气,將目前琼州的局势,內忧外患,统统匯报完毕。
此等急迫的情况,想来任谁听了,都会有所动作吧。
可是。
元觉还是低估了眼前,这新皇的昏庸。
只见。
在听了这话之后,那新皇当即就皱起了眉头,道:
“你说什么?下燕军?开什么玩笑!据我所知,下燕军国內近日,频繁发生山火。他们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来进犯我们?”
“至於你说的刘温良,朕与他曾在酒楼,有过几次交谈。对方风雪月,喜欢听曲问戏寻佳偶,是个妙人,更是朕的好友。”
“更何况,对方这一生如此波折,却不曾对朝廷有过任何怨言,你说他是奸细,要造反?”
“呵,他要是造反,需要等到现在么?你之所言,实在是一派胡言!”
眼前的新皇,一手將茶杯砸在了地上,怒气冲冲。
邓啸听到这话,瞳孔之內满是火光。
自己说什么来的?
就这皇帝,哪值得冒死回来报信啊!
元觉想过,这皇帝或许昏庸了些。
但他真的没有料到,对方会如此昏庸无端。
就算是个昏庸之辈,听了这话总要调查一番,再下结论吧!
可他,就仅凭著自己心中的直觉,凭著那所谓跟刘温良的关係,就这么武断的下定论了?
更有甚者。
只见那新皇说完,目光微转,又道:
“俗话说得好,人嘛,大多无利不起早。倒是你啊,如果没有目的,怎么会閒著没事来这琼州找朕匯报呢?”
“你刚刚提到了范州军,据我所知,那卫青时就是那范州军的將领吧!”
“想必,你这次前来,无非是那卫青时觉得我与卫氏和离,心中有怨气。所以才想拉拢你,一起造反吧!”
???
疯了!
真的疯了!
元觉打量著眼前的新皇,彻底无语了。
荒唐至极。
这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有这样的脑迴路,才能说出这等话啊!
“呵,不说话了?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说完这些,那新皇还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既然来了,你这次就先別走了,等朕调查清楚,给你定罪!”
一句话。
元觉,彻底心死了。
屋外。
那樊兵武听著屋內的对话,整个人脸上的不屑之色,愈发浓郁了。
呵?
就这新皇,这辈子怕是都成不了大器了啊。
这等人,自己和老师猜忌他,都是抬举了他了。
他如此行事正好,不会打破了琼州的节奏!
带著不屑的笑意,樊兵武悄然离去。
屋內。
感受著两道悄然离去的气息,萧寧走到桌边,重新沏上了一壶热茶。
终於,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