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戩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蹲下身，手指插入泥土，触到的再也不是以往熟悉的青石板，而是细如麵粉的一层层灰烬。

一阵风吹过，捲起黑色的尘雾，迷了他的眼。

杨蛟的身躯，也在微微颤抖，“整座城……都……”

杨蛟话音未落，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抹了把嘴，发现掌心沾著黑色的灰。

这不是普通的灰烬，每一粒都泛著诡异的金光，像是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力量彻底炼化过。

仿佛在诉说著，整个灌江城所发生的一幕幕。

杨戩与杨蛟呆立在荒原上,两人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在灌江城上方涌现。

那手掌大若山岳，每一道掌纹都如同深渊沟壑，散发著足以灭杀一切的毁灭气息。

而灌江城中，亿万百姓们哭喊著跪地祈祷，乞求那只手掌的主人能够放过他们。

孩童们惊恐地抱住父母，不断哭诉……

茶楼酒肆的灯笼在罡风中剧烈摇晃……

而这其中，便有他们的爷爷奶奶。

城中的百姓哪怕竭尽全力，但也只能是看著那只手，缓缓落下。

就像拂去棋盘上的一粒尘埃。

没有轰鸣，没有震盪，只有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光闪过。

待光芒散去时，整座城池——连同其中亿万百姓，瞬间便灰飞烟灭，甚至再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跡。

杨蛟的嘴唇煞白，望著眼前再无任何生命的平原。

眼中满是悲痛与仇恨。

兄弟就这样，一路沉默的回到了杨嬋所在。

此时的杨嬋，早已甦醒过来。

正抱膝坐在火堆旁，跳动的火光映在她消瘦的脸庞上，將本就单薄、矮小的身影拉出一道长长的、颤抖的影子。

但与之前的活泼灵动相比，此时的杨嬋，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眉宇间，藏著掩饰不住的担忧与恐惧，眼下的青黑更证明了她许久未曾安睡。

在看到杨蛟与杨戩二人，杨嬋愣了愣，但很快，她的眼泪唰的一下便落下来了。

“大哥，二哥，你们终於回来了，嬋儿害怕，很害怕……”

杨蛟紧紧的抱著怀中的杨嬋，眼中满是心疼。

“小妹別害怕，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

杨蛟就这样安抚著杨嬋，直到好一会儿，才將杨嬋的情绪彻底抚平。

而杨嬋在平静下来之后，也是顶著红肿的眼眸，有些好奇的望向了杨蛟与杨戩：“爷爷和奶奶呢……他们还好吗？”

此言一出，杨蛟与杨戩顿时沉默了。

杨蛟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烙铁烫过。

他只能越发的用力，將小妹搂在怀里。

而杨戩站在洞口，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血肉。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虚空，直刺九霄云外。

那里，正是天庭所在的方向。

眼眸中，儘是仇恨与杀意。

声音更是如同沙石磨礪般沙哑，带著滔天的恨意：“天庭！！！乌额！！”

“总有一日——”

突然一道惊雷劈落，照亮了他那扭曲的面容。

“我会让你们亲眼看著——”

“看著我是怎么將你们所珍惜的一切！”

“寸！寸！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