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于飞他们休息的卧铺间是普通卧铺,上下铺六个,除了原本的四人组又加了个云穆清,其中一张上铺空着,被堆放了一堆行李。
席于飞跟程成睡下铺,主要是因为他俩年级最小,梅雨大师兄怕俩小小子睡觉不老实,在上面如果摔下来也麻烦。
云穆清睡最上面那个上铺,他身手灵活,把住栏杆手一撑,整个人像一条鱼似的,刷拉就“滑”上去了。
这辆车厢还有两个铺间是给机动人员休息的,始发站没有机动人员,但在天黑之前就会有在某个站等着的机动车组人员上车,跟他们换班。
其实长途说起来要比短途轻松,因为有人换班,可以轮流休息。不像短途,一整天都只能自己盯着。
可长途也累,毕竟谁在车上摇晃个三天三夜,身子也受不了。踩在地上的时候都觉得脑子还在晃悠,耳边仿佛仍旧响着火车行使的声音。
去西北的车上可没有去沪市的车上舒服,怎么说呢,乘客人员结构不一样。
沪市毕竟是富裕城市,去那边不管出差还是探亲亦或者做别的,似乎都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这是有身份的行为,极少会做出比较奇葩的事情。
但往西北那边去的大多都是探亲或者回城,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句话真没错,整趟车上都散发着一种彪悍气息。
刚关门就有人打起来了,一位彪悍的中年妇女抓着个小伙子狂扇嘴巴子,非说他耍流氓。
小伙子都被揍哭了,说自己只是不小心,被挤得没能站住碰了这位大姐一下。
大姐挺着伟岸的胸脯,“你还往我奶上挤呢,那不就是耍流氓?”
小伙子满脸通红,“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如果耍流氓也不会找你这样的啊!”
“那你还想找啥样的?啊?咋,刚才你没摸舒服啊?”大姐不依不饶。
这是发生在云穆清车厢里的事,席于飞挤过去看热闹,看见云穆清也挤了过去安抚乘客。
谁知道大姐看见他,眼珠子一亮,大声道:“要是你长这样式儿的,摸也就摸了,我认了!”
云穆清的脸当场就红透了,不光脸红,耳朵脖子都红了,吭哧半天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那小伙子也怒了,但怒了一下也就是怒了一下,他看看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乘务员,推了推自己歪了吧唧的眼镜子,“我真没有,我真的是没站稳……”
这声音都弱下来了。
最后这场闹剧以十分诡异的形势平息了下来,席于飞钻进云穆清的休息室,笑的直哆嗦站都站不稳了,干脆靠在云穆清身上捂着嘴无声的哈哈哈哈。
这趟车上的小孩子是真的多,主要是这个年代家家户户生的孩子都多,一出门牵着的抱着的一大串。
等查完票,这群孩崽子就闹腾起来了,爬椅背的,想要上行李架的,嗷嗷乱叫的,唱歌的,哭着闹着要东西吃的。
席于飞被吵的脑瓜子嗡嗡的,那些家长倒是也管,可是孩子太多压根管不过来。按下葫芦浮起瓢,东边不亮西边亮。
一时间,熊孩子的吵闹声,家长的训斥声,扯着嗓子的聊天声,鸡鸭鹅的合奏声,一声更比一声高,如魔音贯耳,对正常人类实行了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声波以及精神上的打击。
这边因为熊孩子抓脏了某位姑娘的布拉吉被姑娘骂了几句,家长立马进入战场,一来一回吵的不可开交。那边因为不知道谁开始在车上吃大肉包子,又馋哭了好几位小朋友。
席于飞眼前一阵阵的黑,只觉得自己高血压都快出来了。
他揉着脑瓜子,掏出本子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两三页,然后撕下来挤着人群去了广播室。
常峥嵘正在广播室岁月正好的读报纸呢,只可惜车厢里没有几个人欣赏他温柔醇厚的嗓音。
“叔,叔诶,来,给你看个大宝贝!”席于飞掏出那几张纸献上,“看看,能成不?”
常峥嵘看着那几页纸,原本悠闲的表情变得逐渐严肃起来,“你在车上发现拐子了?”
别看现在无论去哪里都要介绍信要这个要那个,但这些东西防不住拐子。
尤其是越往穷乡僻壤那边去的车,拐妇女的拐儿童的,就特别多。
“暂时没发现,未雨绸缪嘛。你多读读这个,让车里的那些家长警惕起来,别让小孩子乱窜。否则窜出去找不到了,也是麻烦事。”席于飞没有别的招,只能祭出这种文化型教育来了。
让大家都提高警惕,管好小孩以及管好自己,防备周围跟你套近乎的任何一个人,避免发生惨剧。
那张纸上不但写了这些,还写了如果发现对方有是拐子的倾向,请记住一定要去找公安,或者向周围群众发起求助。
因为现在的人法律意识十分薄弱,遇到事就容易慌乱,不敢找人求助,更不敢去找公安。
席于飞甚至还在最后面写了,抓住拐子,人人有责的口号,力求让所有人都提高警惕。
“你可真是这个,”常峥嵘竖起大拇指,“老侯有你这个徒弟,真是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