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于飞捅咕捅咕梅雨,让他把窗户开一条缝。
梅雨撇撇嘴,虽然很冷,但车厢里是真的呛。他们都闻不惯西北这边的烟,抽一口能撅过去。
“冷不冷?”云穆清凑过来问。
“还好,”席于飞抓了抓云穆清的手,“你看,我手是热的吧?”
“没我的热。”云穆清说完,反手把席于飞的手包在掌心,“不活动一会儿就冷了。”
云穆清的手真的很热,掌心干燥,带着厚厚的茧子。
“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席于飞有点儿羡慕。
云穆清只是笑,又看向窗外。
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到处都白茫茫的黄突突的。这边的雪都混杂着西北的黄土砂砾,没有那么的洁白。
吕百城也不再找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马科长聊农场的情况。说什么就算来改造的有罪,但人家只是来改造,不是来送死。这种恶劣天气能不去危险的地方就尽量不要去。
马科长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咱这边其实都还算好。只要下面的人不乱折腾,基本没什么事。”
他只敢折腾人,但也不敢把人折腾死啊。
不像兄弟农场,都出了多少事儿了?
他半夜睡觉都觉得不安稳,害怕。
车子吭哧吭哧的开着,眼前逐渐出现了黑乎乎的小点儿和烟气。那些小点儿就是农场的一些房子,等走近了就能看出来这些房子十分低矮,都是土坯盖的。里面住着士兵和一些农场的小管理。
至于来改造的犯人,连牛棚都没得住,都住在地窨子里面。
这里的地窨子就是从黄土坡上挖个坑,上面用土坯木头什么的搭结实。人进进出出跟土拨鼠似的,每天睡地底下。
也不是说不能住地面,只是这里经常刮大风,飞沙走石的。冬天冷夏天热,住地窨子反而冬暖夏凉,还能躲避风沙,舒服一些。
马科长下了车去交涉,虽然天已经黑透了,但毕竟有雪,周围能见度还是很高的。
从那个屋里出来俩人,点头哈腰的跟马科长说着什么,还时不时看向这辆车。
片刻后马科长回来上了车,“咱们直接过去,往里面开。那家人就住在里面,比较偏。”
挨着这边入口的地方房子多,越往里面开房子越少。到不是没人住,只是露出地面的建筑更加低矮,甚至被雪盖的看不太出来了。
到了地方,马科长也一脸茫然。他四周瞅了瞅,“这……要不咱们喊两声?”
好家伙,周围一个个雪坡,半个人影都没有,他压根分不出来姓云的那一家子住哪里啊。
倒是云穆清十分淡定,他像周围扫了眼,抬脚往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还边指挥车辆,小心别把别人房顶子压了。
车子又往前开了二三十米,停了。
云穆清走到一个雪坡前面,拨开积雪,露出个不到半米高的木头栅栏样的东西,“爸妈,爷爷奶奶。”
片刻后,那个栅栏动了动,里面钻出个人,“玉玉??你,你怎么又来了?”那人说完,也看到后面的军车,脸色顿时一白,声音颤抖,“发生了什么事?”
“没,我给你们拿点儿东西,借了吕团长……”云穆清抿了抿唇,“借了吕姑父的车。”
出来的是云穆清的大哥,他表情有点儿茫然,“吕姑父?”
“哥,你出来,我带你认认亲戚。”云穆清十分淡定,把大哥从地窨子里扶出来。
他大哥云穆怀也是个身量挺高的青年,但在这边不过几年,原本挺直的脊背有些弯曲了,看着比云穆清矮了些许。
这边吕百城他们也都下了车,梅雨去车后面打开后备箱,跟席于飞往下搬东西。
他托了那筐鸡蛋鹅蛋半路,腿都被压木了。
“大宝,大宝!”云穆清喊了两声,他还是不太会应付这种“亲戚”多的场面。
席于飞蹭就跑了过来,“喊我呢?这是大哥?大哥你好你好,我叫席于飞。这是咱姨夫马科长,这是咱姑父吕团长,以后咱们就是一家子亲戚了。”
云穆怀:???
什么鬼?什么一家子亲戚??
“大哥,喊人。”云穆清拽了云穆怀一下。
云穆怀满头问号,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喊了人,“姑父,姨夫。”
马科长一颗心落肚子里了,“大外甥,受苦了啊,姨夫也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呢。”
吕百城翻了个白眼,“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搬东西。”
说完抬脚往地窨子那边走,“能进去不?看看我老哥我老叔老婶儿。”
云穆怀有些惊措的看向他弟弟,云穆清又推了他一把,“带姑父姨夫去认认咱家人。”
云穆怀只能过去了,他先进了地窨子,过了会儿爬出来,“里面不大,我让我爸妈他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