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去请附近兵团去清理轨道上的积雪,但暴雨就没有这么方便了,要等水退了才能走。
来这边的好几趟列车都被滞留了,都是因为这几趟车要经过暴雪地带。
“那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过去,说一下这边的事儿,省的我娘担心。”席于飞坐不住了,抬屁股就往外走。他娘可是知道他的工作表的,每次等他回家,家里门都会开着,给他们准备上热乎乎的饭菜,还有热乎乎的炕头。
“我去洗饭盒!”小周把几个饭盒子都拿在手里,“你俩再收拾一下东西,等梅雨同志来了一起走。”
云穆清留下来收拾东西,牙缸子毛巾香皂,晾在暖气上的袜子鞋垫儿,烘烤了一宿的大棉鞋,都得装起来一起带走。
接电话的是席文明,得知因为暴雪而滞留在外地,担心的叮嘱道:“千万别乱跑,西北那个地方荒凉得很,下雪了备不住还有狼出来。玉玉不在你身边?算了,我还想让他盯住你呢,就怕你不听话。总之别给你姑父姨夫捣乱知道吗?到了那边要有礼貌,别跟人贫嘴。”
“爹啊,我知道了,我不能那么做。”席于飞觉得又好笑又怀念。
好笑的是觉得他爹娘仍旧把他当小孩子对待,怀念的是感觉好久好久没有被父母这样念叨了。
挂了电话付了钱,席于飞用力揉了揉脸。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有些想哭。
只记得上辈子他工作第一个年是在家里过的,但由于那时候自己实在不懂事,气氛闹得很僵,半夜他娘还偷偷的哭了。
现在他又没办法在家里过年,也不知道他娘会不会又偷偷地哭。
不过这次哭应该不是因为被伤了心,而是因为担心和想念吧?
“你杵这里发什么呆?”肩膀上突然被拍了一巴掌,席于飞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梅雨的大黑脸。
“我刚给家里打了电话!什么发呆不发呆的,你刚才是报复我吧?那么用力!”席于飞揉着肩膀,气哼哼的。
“用力?我揍你还需要用力?”梅雨哼了声,“是你太弱了,瘦的跟小鸡崽子似的。去去去一边去,别挡着路,我也得打电话呢。”
“一会儿要走啦,你的臭袜子臭鞋垫子还没收拾呢!玉玉想给你收拾来着,但我怕他中毒!”席于飞大声说着,边说边跑远了。
“你特么摸一下袜子能中毒?我都洗干净了!”梅雨尴尬的看着周围的同事,骂骂咧咧,“那小兔崽子胡乱说的,谁家袜子摸一下还能中毒呢。”
同事们发出善意的笑声,不过眼睛却总是看他的脚,仿佛他的脚丫子变成了个移动大毒源。
梅雨气的半死,但还是老老实实给他爹单位打了电话,告诉他爹这些日子不能回去了,什么时候回去再电话联系。
在西北停留的时间定下来了,一个星期。
跟他们对开的那辆车也要一个星期之后再往这边发车,所有暴雪范围内车辆全部禁止通行,直到暴雪停止,并且道路清理出来才可以通车。
小周缩在车里暖车,嗡嗡嗡了半天,冻的跟个冰窖似的吉普车才发动起来。
齐老爷子目前住在镇上的一个小院子里,这是当地政府给他租的。为什么会突然给租房子?是因为从犯家属脑子不好使,跑到了齐老爷子家威胁他,让他说齐胜虎不是他儿子,他才是冒领的那个人。
然后正被前来看望齐老爷子的吕百城堵了个正着,直接把那群人按住了扔监狱去了,等判下来他们就能跟从犯去农场团聚了。
为了保证齐老爷子家人的安全,政府就腾出这么个院子,周围住的也都是兵团家属,十分安全。
吉普车停门口,周围还有几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在扫雪。
院子门敞开着,里面也有军装小伙儿在干活,劈柴的劈柴,洗衣服的洗衣服,甚至还有做饭的。
齐老爷子就坐在门槛子上晒太阳,大妮儿带着小妮儿坐在旁边的条凳上补衣服。
“大爷,诶哟我大爷诶!”席于飞笑嘻嘻的进了门,“大爷过年好,给您拜个早年了。”
齐老爷子站起身,笑呵呵的摆摆手,“早就等着你来呢,我算着时间,能一起过个年。”
“哎哟这不成,我得去我姑父那边过年。”席于飞拎着一包包子塞到齐老爷子手里,“年礼,还有一包糖,等我给您拿出来。”
“你要去你姑父那边啊?”齐老爷子看上去有些失落,“那你啥时候走?走之前咱们爷几个一起吃顿饭。”
“那没问题,我们要在这里住好几天呢。”席于飞看了看这个院子,还挺规整,“住在这里我们也放心了,大爷,您的事儿我听说了,那个吕团长就是我姑父,有他帮衬着,您不会吃亏的。”
“诶诶,我知道,吕团长说了。”齐老爷子脸上都是笑,“进来坐会儿?现在屋子里也能坐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