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想到我还活著吧?”
法慧如实回道:
“的確没想过。”
“雪山常年大雪倾覆,寒冷异常,又受天悲之力在影响,不同雪山雪谷之间道路连接紊乱,稍不注意便会迷失,这里概没有普通人赖以生存的一切,癩施主是如何做到的?”
癩子头对著法慧招了招手,隨著法慧走近些,他才將自己的兜帽徐徐拉下,露出了那张遍布狰狞疤痕的面孔,这些疤痕並非是刀疤,而是某种毒疮癒合之后留下的,从这疤痕的狰狞分布情况来看,癩子头曾经症状十分严重,甚至连原本生长的五官都受到了影响。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受了冥冥之中弥勒大佛的庇佑,当年我在將死之时找到了这一处洞穴,往里走时,发现里面竟然別有洞天,不但有一处连通地下暗河的暖石泉驱散外面的寒冷,泉中还时常出现从地河涌动乱窜上来的游鱼,我便是靠著这一汪暖石泉与游鱼活到了今日。”
或许是因为常年只吃鱼的缘故,癩子头的身上的確有一股淡淡的鱼味,也因为进食过於单一,他如今的身体纵然有丹海之力的滋养,却依然显得十分瘦弱苍白。
癩子头带著法慧朝著冰窟的深处而行,走著走著,里面果真渐渐温暖了起来,他脱下了外面格外破旧的袄,呼出的气在洞穴中已经渐渐由白色变为无色,隨著瘦削的胳膊暴露,法慧才看见他的毒疮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各处,不禁道:
“你的病还是没好么?”
癩子头也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这毒疮疤痕,道:
“好不了了。”
“疫病年年犯,毒疮年年长,但在这雪山里倒有法子可以抑制它……我每次病发之时,就会去外面的冰天雪地里站上一站,说来也怪,这疫病好像比我怕冷,也可能是受到了冰雪之中天悲力量的影响,每每冻上三五个时辰,它就会暂时蛰伏起来几日。”
“当年你们摸索出来的方子不错,不过我身上这病症似乎比普通的病人更为复杂,那道方子能治其他被这顽疾感染的人,却治不好我,幸是外面的大雪似乎对谁都一视同仁,帮我抑制了这病症,让我活到现在。”
说著,他將法慧带到了洞中深处,里面的黑暗渐渐出现了淡蓝色的微光,这些微光由岩壁上的冰石而生,虽然散发的光辉黯淡浅弱,可总是好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在那些冰石的正中央则有一汪热泉正在散发著白色的热气,到了这里,洞中甚至要比在西海镇镇民家中烤著火炉更加温暖,三人在不远处靠墙而坐,围著一个女人,法慧见到那个女人的面庞时,忽地一怔,隨后略显激动道:
“杜姑娘!”
女人再见到法慧时也是同样僵滯了一下,这七年来她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法慧脸上的稚气已经褪去了大半,还生出了一头浓密乌黑的长髮,难免叫杜白薇觉得陌生,但声音却像响在她脑海之中的鸣钟声,清脆而恢弘。
“法慧……你怎么也来了?”
杜白薇问出这句话之后,脸上便忽地生出了愧意。
小和尚为什么会出现在西海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当然知道,身旁的几人也知道。
法慧绕过了热气腾腾的温池,急忙来到杜白薇身旁,一旁照顾杜白薇的三位镇民也认出了法慧,从忧虑的神情之中活脱脱挤出了一抹激动。
“法慧大师,你快救救白姑娘,她的腿……腿……”
离法慧最近的那名肌肤黝黑的男子面色焦躁出一抹红,指著杜白薇的双腿,一时间不知如何描述,说不出话,法慧上前握住了杜白薇的手腕,將丹海之力渡入,隨著丹海之力顺著杜白薇的经脉渡入双腿之中时,他面色骤然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