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雾散了一大半,但光柱的聚焦处已经没有了余笙的踪影。
保鏢捂著被打骨折的胳膊,踉踉蹌蹌跑下台,“先生,我看见有人把小姐绑走了,他们人数多,我不是对手。”
余斯文一把推开保鏢,惊疑不定地看向悬掛在四周的音箱,眼里的怒意几乎快要压制不住,“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为了掩护歌剧院被徵用的秘密,前三天歌剧院一直还在排练歌剧,十二小时前,他突然下令徵用,並安排了国首会议级別的安防,按理是不可能有漏网之鱼的。
余斯文勉强稳住心神,咬牙道,“赶紧关闭直播,告诉民眾,阿笙被绑架,记者会暂停。”
“是。”彭特助立马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忽然惊叫出声,活像是见了鬼。
余斯文皱眉,正欲训斥,彭特助颤颤巍巍递上手机,声音抖得厉害,“先生,直播还在继续。”
*
鯨港最繁华的cbd大楼,那面堪称天价的巨型弧形led屏上,本该轮播顶级商业gg的画面骤然切换。
“test!test!大家好,我……是余笙~”
大屏幕的画面与之前余笙露面的直播画面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余笙』的走位——
她不知道为什么往后退了一步,没有站在光圈里,而是躲在光影之下。
但这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响彻在人潮上空的语调忽然变得沉重而坚定,“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和大家见面,但质疑我的人实在太多了,只有这种『声音大』的方式才能让他们闭嘴,也才能让更多人听见。”
广场上,所有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下了脚步,目瞪口呆地仰头望著巨屏。车辆也减缓了速度,甚至造成了短暂的交通停滯。人们纷纷举起手机,对著屏幕拍摄。
与此同时,在一个密闭的地下室里……
房间的布局、讲台的高度、甚至背景板的纹理与色调,都与歌剧院里的记者会现场別无二致。
灯光师精准地復刻了现场光线的角度和色温,唯一的不同是,这里没有台下黑压压的记者,只有几台冰冷的、由程序控制的摄像机,以及站在光影之外、专神贯注的姜衫。
扑克按下干扰器的瞬间,歌剧院现场的直播信號被强力阻断,各大平台屏幕上瞬间爆出刺耳的噪音和雪,也就在这一秒的空白里,姜衫的信號劫持了卫星直播信號流,將源地址无缝切换到了这个偽装的演播厅。
现在,姜衫就是余笙,她很认真做自我介绍:
“我是余笙,我不是恋爱脑也不是假女权,我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定义,所以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重新认识我。”
“我出生在南湾一个小康之家,我有一个『英雄』父亲。得益於父亲的栽培,我自小便是个有野心的人,好像你们並不喜欢这个词,但是无所谓,因为我喜欢。”
“我喜欢野心,因为它驱使我喜欢的所有东西都必须指引我向上,喜欢的人和事都是如此。
你们骂我利用热点为自己虚抬社会地位,我认。但我觉得,你们骂得不对。因为从目的论看,我的方法是奏效的,那些弱势群体也因为我的『热度』受到了广泛关注,这本身就是双贏的事。你们不应该用圣人的標准去批判我这个普通人,凡事论跡不论心,论心世道无圣人。”
“还有一件事,这件事想想才是最可笑的。有人竟然因为我偷偷写下暗恋的情书,就说我辱没了当代女性的尊严。或者说,他们不公平地得出结论:余笙暗恋即是罪。这是狗屎言论,按理我不应该搭理,毕竟自证就是跳入陷阱的开始。”
“但正因为我是余笙,有人厌我,也一定有人在默默喜欢著我……”
……
扑克拽著余笙按照原定计划从格柵顶原路返回,辗转进入了歌剧院的地下藏室。
早在三天前,他们就在这里秘密筹划了一间与演播厅一模一样的直播现场。这也是姜衫的谋划:余斯文发现人不见了一定会全力搜捕,而他们就算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不仅没有逃,还堂而皇之地在同一个场馆开起了直播。
从演播厅到地下室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期间扑克並未解释一句,只是给了余笙一只耳麦,她全程默默听著,脚步越来越快。
下了密室,四周漆黑,只有一条很细的光缝。
余笙轻轻推开门,耳边正好传来那句——
“但正因为我是余笙,有人厌我也一定有人在默默喜欢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