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几篇策论文章,在诸房官之中引起不小爭论,皆是言你文风偏激狂放,有悖圣贤至理.”
说到这,郑嘉宇便是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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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工一题,你言“以工代賑”,又提了“疏导”,“汉贾让三策”,然通篇却只究功利计算,少有“仁物爱民”之语,此为何意?”
听著这一二连三的质问,又见眼前的郑嘉宇面目肃然,一时之间,贾琛也知自己此番需得答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也压下心中的些许疑惑,稍稍组织了番言语过后,便是轻拱了拱手。
“学生认为,圣人之言,从来都不在於言,而在於行也—-例如河工,若是不穷究其中细致费,平衡国用,届时若是出了差错,误了工期,又或是有地方贪吏钻了空子,徒耗国帑,那便是言再多的“仁物爱民”,却也是无用。”
此话一出,郑嘉宇稍顿了顿后,只轻点了点头,却不置可否。
“钱法之问中,却又为何极重“术数”小道?”
贾琛闻言,又是拱手轻应道:“依学生看来,“术数”一项,颇有深意,或许也非是小道..”
听到这话,郑嘉宇的眉头也是第一次微微轻皱了起来。
“此言何解?难道拨动算盘,帐目,便能治理这浩荡天下了?”
“学生非是这般意思——但算盘数目,只是“术数”的一种外在显现,而非其中真义也。”
贾琛面色不变,只又轻道:“拋去所谓数目一项,“术数”一道其实还存於平日里的诸多事务之中,如平日所使用的历法,便是依据日月天象所测,灌溉用的筒车,也是依照水流之速,水轮高低所造,便是做上一根筷子,也是需得经过相应裁切,磨砂。
“术数”一道,並非只是一行简单数目,而是一种方法,而將这种方法一直深挖,细究下去,或许便也能从中寻到事物存在之理—.”
对於如今这般时代来说,数学的发展基本已是处於停滯状態,依旧停留在简单的笔面计算,统计上,所以很多人对於所谓“术数”的概念,乾脆便是一把算盘,又或是一本帐目,由此心中也才认为“术数”乃是小道尔—
可实际上,近现代科技每一次进步的內在驱动力,基本都是依赖於数学的迅猛发展。
不过考虑到现在的现实情况,以及眼前郑嘉宇的接受度,贾琛也只是浅尝輒止,简单敘述了几句,並没有过於深入的介绍什么。
这时。
郑嘉宇也早已是听得微证,好一会儿之后,才又皱眉道:“若是按照你这般说法,人“难道也能算出来吗?”
“算无可算。”
贾琛轻摇了摇头,“人乃天地灵长之神物,本就玄妙,自无可算。但天理本在,所以有“孔,孟”等先贤出世,立德立言立功,引为后世之典范。”
听到这话,郑嘉宇稍顿了顿后,才算是轻点了点头。
“所以你所说的这套东西,其实在根子上,依旧是站不住脚的-你是从哪听的这些东西?”
从古至今,对於儒家诸多先贤,门人来说,所要解决的根本东西,一直都只是落在一个“人”上字而已,毕竟若是不能解决“人”的问题,那其它东西便也是再无意义什么。
所以孔子会说“克已復礼”,董仲舒会提“天人感应”,朱熹会道“灭人慾,存天理”,以及前明王阳明强调的“心外无物,心外无理”—这些东西,无一不是落在“人”之一字上。
而偏偏贾琛刚刚所说的那番话,却是一个“人”字也没有提,所以郑嘉宇在细细听过之后,也才会直截了当,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话中的致命缺陷。
没有“人”之一字,便是说得天乱坠,却终究也不过只是无源之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