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是厚重的奶油色维林纸,散发著昂贵墨水和他父亲书房里经久不散的雪茄味道。
她抽出信纸,展开。
父亲的字跡一如既往地刚劲有力,每一个字母都像是用剑刻出来的。
信的內容並不长,没有一句责备,通篇都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爱”。
他隱晦地提及,她这几年在商场上的攻城略地,已经严重“打扰”到了某些老朋友的“安寧”。
他说,金帆商会的危机,或许是一次让她停下脚步的“契机”。
最后,他提议,卡洛琳应该放弃经营商会这种“粗鄙”的事务,前往王都,去依附於某位公爵夫人。
以她的容貌和才智,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女官,將来为自己谋求一桩体面的婚事,才是最正確的道路。
信的末尾,他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
“毕竟,你只是个无血者,卡洛琳。你的价值,不在於征服海洋。”
“啪。”
信纸从她指尖滑落,飘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卡洛琳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背对著父亲的管家。
她的身体绷得笔直,像一柄隨时会应声折断的剑。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紧紧咬著嘴唇,一道血跡从嘴角流出,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但这也只不过是她最后的挣扎了。
眼前一黑,卡洛琳的世界旋转著坠入深渊。
......
卡洛琳仿佛又回到了烈酒號的甲板上,但船正在下沉。
赤红的海水漫过脚踝,她拼命用双手去堵船身上那个巨大的窟窿,可坚固的龙骨木在她的触碰下,变成了流沙。
远处,一座稳固的礁石上,她的父亲和赫克托並肩而立,他们举著香檳,用欣赏画作的眼神,默然地注视著她和她的船一同被血红的海水吞噬。
......
意识缓慢地回笼,首先感受到的是床垫的柔软和身上那条羊绒毯的温暖。
卡洛琳睁开眼,天板上繁复的石膏线在昏暗的光线中模糊不清。窗外的雨似乎停了,只剩下一种沉闷的灰色。
她撑著身体坐起来,银色的长髮凌乱地披散在肩上,黑色的骑马装也起了褶皱。
房间里站著几个人。
高级执事弗里曼,首席炼金术士瓦勒里乌斯,还有几个最忠心的船长。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掩饰的忧虑,像一群即將被送上祭台的羔羊。
维林也在。
他依旧穿著那身將自己完全包裹起来的斗篷,站在窗边,沉默地看著窗外,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们......”
卡洛琳的嗓子有些沙哑,她清了清喉咙,一个苦涩的笑容浮现在她苍白的脸上。
“都知道了,是吗?我父亲的信。”
没有人回答,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或许,他是对的。”
她掀开毯子,赤著脚走到地板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
“我累了,弗里曼。我与这个世界战斗,胜利过,也失败过。现在,我不想再打了。”
她看向那些追隨她多年的下属,那些她一个个从船舱底、库房里、事务所里找出来的“金子”们,眼神里是前所未见的疲惫和柔弱。
“去吧,去告诉赫克托,告诉那些禿鷲,金帆商会认输了。能保住多少是多少,至少你们还能有条活路。”
“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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