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幅完美的,即將完成的“无声毁灭”画作,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最粗俗的顏料从中间泼了过去。
他慢慢直起身,放下瞭望远镜。
脸上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他转身,走到房间中央,那里放著一尊价值连城的古代女神像。
他伸出手,用指尖温柔地拂过女神冰冷的脸颊,像是在安抚自己的情人。
“意外......”
他轻声说,像是在嘆息。
“我一生最厌恶的就是意外。”
他从一个天鹅绒衬里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套......修復古代壁画用的微型刀具。
然后,他走回自己最珍爱的那幅描绘著“舰队与风暴”的油画前。
他在刀具里挑挑拣拣,选了一把最细的,像探针一样的刀,对著画布上那片象徵著“灾星”的阴影部分,开始用绘画大师的专注,一片一片地把那块画布的纤维挑断,挖出来。
呲……呲……
那声音轻微,却让人头皮发炸。
他不是在发泄,他是在“修正”。他要亲手把这个被“意外”污染了的“瑕疵”,从他的世界里,一点一点地挖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乱,几个心腹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几个人撞在一起,爭先恐后地喊著,声音乱成一团。
“大人!完了!市场崩了!金帆商会宣布恢復运力!我们手里的契约全成了债务!”
“海狼那群叛徒!他们拿著保底契约来要钱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有货给他们拉!硬著头皮配货只能赔得更多......我们的资金炼......”
“那群设计师......全部都跑回去了!还把我们『破浪者』的图纸......当投名状交给了卡洛琳!”
一连串的噩耗,冰雹一样砸过来。赫克托却恍若未闻,他依旧背对著眾人,专注地用小刀割著他的画。
那细微的节奏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压下了所有的恐慌。
直到他把那块“瑕疵”完整地挖下来,留下一个突兀的空洞后,赫克托才停下了手。
他吹了吹刀尖上不存在的灰尘,用一种发现新玩具的语气,轻声问:“那个乡下草药师......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手下愣住了。
都火烧眉毛了,您问这个干嘛?
赫克托缓缓转身,脸上没有愤怒,反而是一种极度兴奋、病態的笑容。
他眼睛亮的嚇人:“我对他很感兴趣。他不是用蛮力杀死了我的『灾星』,他……教会了它们一种新的死法。他没有遵守我的规则,而是强行写下了一条新的规则。”他舔了舔乾涩的嘴唇,笑容病態而兴奋,“我对他很感兴趣。他不是草药师,他是我这幅完美作品上……唯一的『污点』。”
赫克托把那柄小刀递给手下,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
“去找到他,但不要伤害他,请他来我的画廊做客。我想......亲手解剖一下他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