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仪仗从柳荫后转出,圣皇身著十二章纹的袞龙袍。
步履沉稳地走在最前。
他已年近七旬,鬢角染著霜白,有些老了,腰间的玉綬带微微晃动。
皇后紧隨其后,凤袍上的珍珠流苏隨著步伐轻轻摇曳,却在圣皇身侧敛去了所有锋芒。
“眾卿平身。”
圣皇的声音不高,却带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百官齐声应和,起身时动作整齐划一,竟没发出半点杂音。
陈皓这才真正体会到“威仪”二字的分量。
圣皇目光扫过群臣,端起面前的雄黄酒盏,轻轻呷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今日端午,插艾饮雄黄,包粽系彩缕,皆是祖上传下的规矩。”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水榭外的龙舟上。
那是工部特意为宴席打造的摆件,舟上人物栩栩如生,正奋力划桨。
“世人都说,端午佳节是为了纪念屈子,哀其忠烈,敬其赤诚。”
“朕倒觉得,这习俗更该是警醒,警醒我等,当学先贤之忠,效先贤之勇,为国为民,方能不负这身衣冠,不负这万里江山。”
群臣齐声附和:“陛下圣明!”
圣皇微微頷首,指尖在盏沿轻轻摩挲,语气却陡然转沉。
“只是近年来,事与愿违,有些人跳的太厉害了。”
他的目光掠过席间,明明没有特指谁,却让每个人都觉得那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有人拿著朝廷的俸禄,却不安於位。有人顶著儿子的名头,却暗通外敌,朕日理万机,本不想为这些琐事费心。”
“可偏偏总有人要在朕眼皮底下动歪心思,扰得朝堂不得安寧。”
话音未落,席间已有官员脸色发白。
“陛下息怒!”
不知是谁先跪了下去。
紧接著,哗啦啦一片声响,满朝文武竟齐刷刷跪倒在地,额头抵著冰凉的青砖,连大气都不敢喘。
“臣等惶恐!臣等之罪劳烦圣皇多思,臣等该死。”
陈皓也跟著跪下,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在最前面的左相右相,掌印太监,心中瞭然。
圣皇这话,明著是泛指,实则怕是已有了敲打对象。
端午宴请哪里是单纯的过节。
分明是借这节日的由头,给某些人提个醒。
圣皇看著满地跪倒的群臣,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带著沉甸甸的威压。
“朕说的是谁,心里有数便好。今日是佳节,朕不想动气。”
“只是往后,谁若再敢行那有违皇恩、结党营私之事,休怪朕不念旧情送他们去见见屈子,问问先贤,该当何罪!”
“臣等不敢!”
群臣的声音带著颤音,额头磕得更响了。
陈皓伏在地上,心头却泛起一阵寒意。
这便是帝王心术,先以先贤大义笼络人心,再用雷霆之语震慑宵小
一柔一刚,便將满朝文武的心思攥得死死的。
他终於明白,为何这位老皇帝能稳坐皇位几十载。
他看似垂垂老矣,眼里却容不得半点沙子。
圣皇挥了挥手:“都起来吧,佳节宴饮,不必如此拘谨。”
今日君臣同乐。
说完之后,便有美酒佳肴奉上。
宴席间玩起“传粽赋诗”的把戏。
一枚金丝缠绕的蜜粽在鼓声中传递,停下时,持蜜粽者需即兴作诗。
轮到户部尚书时,他捻须吟道。
“一爵雄黄酬圣主,丹心长向日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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