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有些地方的小三线,合併的合併、破產的破產,搬迁的搬迁,现在的问题是,周明远不想让这三家企业消失,这恐怕才是禾山区最大的困境。
下班后,高逸拿起外套对钱勇和周磊说:“別直接回住处,陪我去禾山机器厂那边转一圈。”
钱勇立刻应声去开车,周磊则快步跟上:“高书记,那边是咱们区三个军工企业扎堆的地方,厂子都挨著,连片的老厂区。”
车子驶过几条街,周围的建筑风格渐渐变了样。
高大的梧桐树枝叶交错,遮住了半条马路,路边的红砖厂房墙面上,还能隱约看到“抓革命、促生產”的褪色標语,透著浓浓的六七十年代气息。
“这一片都是当年小三线建设时建的,厂子周边就是家属院,住的大多是老职工和他们的后代。”周磊指著窗外介绍。
高逸让钱勇把车停在路边,三人步行往里走。刚过晚饭点,街角就冒出了几个亮著灯的小摊,有卖炒粉的,有煮餛飩的,还有支著小桌卖凉菜的,三三两两的工人模样的人坐在小马扎上吃饭聊天,烟火气十足。
“这边晚上挺热闹的。”高逸看著眼前的景象,“这些夜宵摊是一直都有?”
周磊点头:“最早是厂区门口有两家开了十几年的老饭馆,味道实在,价格也便宜,厂里工人常去。后来慢慢就有人跟著摆摊,时间长了就形成了这几个自发聚集的夜宵点。附近居民、厂里工人晚上出来吃口热的,都爱往这儿来。”
钱勇在一旁补充:“那家炒肝摊味道特別正,老板就是厂里的退休工人。”
高逸望著路灯下忙碌的摊主和谈笑的食客,又看了看身后寂静的厂房,脚步慢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街角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打破了夜宵摊的热闹。
高逸抬头望去,只见十几个手持砍刀、钢管的壮汉正追著三名穿著警服的警察狂奔,警察身上的制服被划破了好几处,其中一人还踉蹌著差点摔倒。
“高书记,小心!”周磊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高逸身前挡。
钱勇反应更快,一把將高逸往路边的树后拉,自己则摆出戒备的姿势,常年锻链的身板绷得笔直。
高逸眉头紧锁,看著那群人追著警察砍砸路边的垃圾桶泄愤,沉声道:“钱勇,去阻止他们!”
钱勇应声上前,刚迈出两步就被为首的黄毛壮汉发现。黄毛挥了挥手里的砍刀,恶狠狠地瞪过来:“哪来的?敢管老子的事?不想活了?”
旁边几个同伙也围了上来,钢管在手里敲得“砰砰”响:“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砍!”
钱勇没退半步,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持械伤人,你们想造反?”
黄毛嗤笑一声,刀尖直指钱勇:“造反又怎样?这禾山谁说了算,你新来的不知道?再挡路,今天就让你躺这儿!”
说著就挥刀要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