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永丰粮栈 我崇禎,为什么不能造自己的反
箭矢更加密集地射向石大柱,虽说身旁有其他禁军用盾牌抵挡,可还是有一支箭矢精准地射中了他裸露的左臂。
“噗嗤!”箭头深深没入肌肉。
石大柱浑身猛地一震,巨大的痛楚让他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但他硬是凭藉著非人的意志力稳住了身形。
接著石大柱看都不看那支插在胳膊上的箭,反而发出一声更加狂的咆哮!
“范永斗,给老子死来。”
在距离那扇包铁橡木大门还有最后十步时,石大柱將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了双腿。
他如同发狂的犀牛,將速度提到了极限,每一步踏下,都在冻硬的泥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三步!
两步!
一步!
石大柱双目尽赤,脖子上青筋暴起如同虬龙。
藉助著奔跑的巨大惯性,狠狠朝著那扇包铁大门撞了过去。
坚固的门栓直接崩断。
厚实的门板中央被撞出一个不规则的破洞。
透过那巨大的破洞,可以看到门后几名猝不及防的守卫被巨大的衝击力撞得倒飞出去,筋断骨折。
下一刻一道人影带著疯狂的咆哮,从门內烟尘中猛扑出来。
正是范永斗。
他的脸上沾满灰尘和溅上的血跡,手中那柄镶嵌著宝石的长剑,直刺石大柱的心窝。
“莽夫,给老子死。”
石大柱刚刚完成那惊天一撞,正是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眼看那致命的剑锋就要及体。
石大柱瞳孔骤缩。
他怒吼一声,竟不闪不避,反而迎著剑锋,將手中那根撞木如同巨棍般横扫过去,目標直指范永斗的脖颈。
这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死。”
范永斗的剑锋刺中了石大柱的胸口。
但剑尖仅仅刺破了外衣就被里面盔甲所阻,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而石大柱那撞木残骸,带著呼啸的风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范永斗的左侧肩颈连接处。
“咔嚓!”
一声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
范永斗刺出的长剑脱手飞出,他整个人像是被狂奔的烈马撞中,惨叫著向右侧横飞出去。
半边肩膀肉眼可见地塌陷了下去。
石大柱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丟开撞木,一个箭步追上还在倒飞出去范永斗,一把抓住了范永斗的脖子。
他的左臂虽因中箭而剧痛无力,但他仅凭一只右手,竟將范永斗那並不瘦弱的身体硬生生提离了地面。
范永斗双脚离地,咽喉被死死扼住,眼珠暴凸,因窒息和剧痛疯狂地踢打石大柱。
石大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
“狗…杂…种…”石大柱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晋商魁首,富可敌国,手眼通天的范永斗,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京营小卒,掐住了脖子。
死寂。
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无论是墙头残余的守卫,还是刚刚冲入缺口的净军和五军营士兵。
甚至连远处观战的李若璉,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石大柱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那些呆若木鸡的守卫:
“降者,不杀!”
范永斗的被抓,如同抽掉了抵抗者最后的主心骨。
残余的守卫看著不断涌入的官兵,彻底丧失了斗志,纷纷丟下武器跪地投降。
李若璉快步走入內院,指挥著净军迅速控制各处要点,搜捕残余。
他的目光扫过石大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但並未多言。
“搜,仔细搜,所有帐册、文书、地图,一张纸片都不能放过。”
很快,在范永斗奢华臥房的书案暗格里搜出了关键罪证。
一份详细得惊人的《辽东布防图》。
上面不仅標註了山海关、寧远、锦州等重镇,就连一些偏远卫所、烽燧的位置都清晰可见。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標註著密云后卫的位置,旁边用蝇头小楷批註著一行字:“卫所火炮多为嘉靖旧物,药室锈蚀,不堪大用。”
另一份则是厚厚的《战马交易册》。
翻开第一页,一行触目惊心的记录跃入眼帘:
“崇禎十五年十月廿三,售科尔沁上等战马三千匹予大清国摄政王多尔袞帐下。”
“议定折价:上品辽东东珠十箱。”落款处,赫然是范永斗的亲笔签名和一方私印。
鸽卵大的东珠,十箱,这几乎是掏空小半个辽东的珍品。
可这只是换取战马的代价吗?
李若璉拿著这两份的罪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冒上来。
他抬头目光穿过被撞碎的东门,望向京城的方向,仿佛看到了高踞於龙椅之上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