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长庚怕是悬了,邢鸿可是实打实的先天老手,打遍周围三县的新晋先天,就没输过!”
邢鸿眼神锐利如刀,上下打量著李长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振威武馆的新人?听说你三日晋后天?可惜,在先天境,资歷比天赋管用。”
他身形一晃,破元桩的锋芒毕露,拳头带著裂帛般的锐响直取李长庚肋下,这一拳又快又狠,显然是想速战速决。
李长庚脚下微动,土元桩的沉凝稳住下盘,同时木衍桩的生机流转四肢,身形如风中劲草,看似摇摇欲坠,却恰好避开拳锋。
邢鸿一击未中,心头微惊,正想变招,却见李长庚左臂前探如拨水,水盈桩的柔韧裹住他的手腕,右臂顺势后撤,金锐桩的锋芒骤然爆发,拳锋带著五道虚影,如利剑般刺向他胸口。
这一拳来得又快又巧,恰好撞在邢鸿內劲转换的间隙。
他只觉胸口一闷,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五臟六腑都似移了位。
“哇——”
邢鸿喷出一口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台下的石柱上,隨即软倒在地,双目紧闭,已是昏迷不醒。
擂台上下一片死寂,连风都似停了。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望著台上那个玄色劲装的青年,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一拳败后天,数招废先天老手……
这哪里是什么刚冒头的新人?这分明是头藏著爪牙的猛虎!
那些原本摩拳擦掌、打算等李长庚力竭再上台的弟子,此刻僵在原地,脸上的躁动变成了错愕,手心里全是冷汗。
方才还觉得是块好啃的骨头,转瞬间就露出了能嚼碎钢铁的獠牙。
连邢鸿这等成名已久的先天老手都被一拳打晕,他们这点能耐上去,怕是连半招都接不住。
凉棚里,几个头髮白的武馆馆主悄悄交换了眼神,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赵山河,眼底藏著惊疑。
“这小子……內劲里带著五行流转的意味,离化劲只差层窗户纸了吧?”
“赵老头可真能藏!这么个好苗子,竟捂到现在才放出来。”
“一个月前我还听人说,振威武馆收了个没练过武的少年,怎么转眼就……”
议论声压得极低,却都绕不开一个惊嘆,这等进境,简直闻所未闻。
“武根上佳?”有个留著山羊鬍的老者捻著鬍鬚,眉头皱得很紧。
他是县里有名的炼药师傅,见过不少武馆子弟来买药材,对天赋高低略知一二。
“我看是赵老头故意放的风声!”他往赵山河的方向瞥了眼,声音压得更低,“哪有上佳武根能一月破先天,还能硬撼三年先天老手的?”
“便是当年被誉为『南亭第一璞玉』的陈家大公子,年轻时也没这等进境!”
旁边一个背著剑囊的灰袍老者点头附和,他早年走南闯北,见多了江湖好手:“这小子出拳时,內劲里藏著五行流转的意思,寻常上佳武根哪能驾驭得这么圆融?”
“赵山河怕是把真底细捂得严实,这武根……怕是远超咱们想像。”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
他们常年混跡武道圈,见过的天才不算少,却从没见过这般逆天的进境,若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也不会信。
一个月前还素未谋面的少年,竟能在先天境里横著走,这背后藏的猫腻,怕是比他们想的还要深。
凉棚下,赵山河端著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隨即若无其事地抿了口茶,唇角的弧度却悄悄扬了扬。
穆白良站在凉棚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腰间的玉佩,望著台上那个从容立著的身影,心头掀起不小的波澜。
这李长庚,分明是已具腾云之势的璞玉。
先前只当他是块可塑之才,没承想短短一月,竟已锐进到能碾压三年先天老手的地步。
这般潜力,便是放眼整个南亭县,也是头一份的。
可惜啊……穆白良暗自嘆了口气。
早些时候若能倾力相助,送药材、请武师,雪中送炭的情分总能结下。
如今人家自身硬气了,再想攀附,顶多是锦上添,哪还能让他记掛著这份好?
念头转到自家闺女身上,穆白良眉头微蹙。
先前还觉得两人若能走近些是桩美事,可眼下看来,李长庚这等人物,日后的路绝非南亭县能困得住的。
他与青玉之间,已然隔著条看不见的鸿沟。
一个如潜龙在渊,迟早要一飞冲天。
一个虽也算优秀,却终究是温室里的。
真要凑到一处,对青玉未必是福。
可……想起闺女攥著衣袖、偷偷望著李长庚时那发亮的眼神,穆白良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这事强求不得。
若真有缘分,风险再大,那潜在的益处也值得一赌。
若是无缘,能让青玉藉此看清差距,收收心好好练功,倒也不算坏事。
他抬眼望向擂台,李长庚正迎著日光而立,玄色劲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股子沉稳又锐利的气质,竟让他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都生出几分后生可畏的感慨来。
邢鸿被抬下台时,胸口的血跡在阳光下格外刺目,那声撞在石柱上的闷响,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台下彻底静了,连最开始叫囂著还有谁的看客,都下意识闭了嘴。
李长庚立在擂台中央,玄色劲装的衣摆缓缓垂落,方才出拳时激盪的內劲已敛去无踪,只余一身沉静。
他目光扫过台下,不威自怒,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先天弟子,此刻纷纷垂下眼,脚像钉在地上似的,谁也不愿做那个出头鸟。
“还有人要上来吗?”李长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庭院,落在人耳里,竟带著股无形的压力。
无人应答。
风卷著槐树叶掠过擂台,发出沙沙的响,衬得这寂静愈发明显。
有几个先天境的弟子攥紧了拳头,指尖泛白,可一想到邢鸿昏迷不醒的模样,想到李长庚那看似平淡却重逾千斤的拳,终究还是泄了气。
与其上去自取其辱,不如等下一轮再寻机会。
陈天內不再多言,举起手中的令牌高声宣布:“李长庚守擂一刻,无人能胜,晋级!”
话音落下,擂台四周响起稀疏的掌声,隨即渐渐热烈起来。
虽有不甘,却没人能否认李长庚的实力。
能让一群先天弟子噤若寒蝉,这本身就是种本事。
李长庚对著四周拱手,转身走下擂台,玄色的身影在日光下渐行渐远,只留下满场复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