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琢磨不透的立场。”
张乾看向县城。
如同现在的天色,昏暗难明,难辨善恶好坏。
虽然初来乍到时,受到秦县令他们热情欢迎,但自从张乾住进野庙,建立自己的道场后。
除了秦县令派来衙役之外,其他人都不曾主动接近。
只在远处关注著,像是隔岸观火,保持安全距离。
態度曖昧。
张乾作为元潭县的新任守夜人,掌握除邪安良的大权,地位超然。
想要巴结他的人本应该很多,但却没有人来。
当初那一声声欢迎,似乎都是假象。
张乾不再多想,在他看来,没有人过来打扰自己反而更好。
他虽然受到朝廷派遣,但毕竟是修士,不是官场上的人,本来就没有兴趣应酬,与人虚与委蛇。
在香客全都离开,安静下来后。
张乾进到房间,看到两个自己正在埋头画符。
如同流水线上的工人,大量刚画好的保宅符,放满了房间各处,等待硃砂墨晾乾。
他们是纸替身。
之前画的保宅符,已经全部卖出。
张乾预料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百姓前来求购,需要准备大量保宅符,他自然不会把时间都浪费在画符上。
所以让纸替身代劳了。
就连接待香客的事,也准备让纸替身代劳。
张乾以一文钱出售保宅符,不是缺钱,作为朝廷任命的守夜人,自然是有俸禄的。
虽然不多,但维持生活所需绰绰有余,若需要更多钱財,也大可以向衙门索要。
收钱是为了加强神像与百姓之间的联繫,更好的摄取香火愿力。
这是张乾新学的嫁接之法,以心念应心念,念念相通。
……
陶大勇提著刚刚做好的两只烧鸡,来到守夜道场,感谢张乾的救命之恩。
这两只鸡在半天前还是活的,是他家里为数不多的財產。
不过跟救命之恩比起来,不值一提。
三十多岁的糙汉子,眼睛发红,直接跪下来连磕几个响头。
如果不是妻子有孕在身,不宜出门,还想把妻子带过来,一起磕头。
“无需多礼,这本就是守夜人的职责,我不过是做了分內之事。”
张乾伸手隔空一抬,陶大勇就被无形力量托起,无法下跪。
看著这个肤色黧黑的糙汉子,这副失態模样,张乾內心有些触动。
今天向他下跪的人,不只陶大勇一个,很多买到保宅符的百姓,都有向他下跪感激。
儘管张乾已经多次表示无需跪拜,但依然有不少百姓主动跪拜,发自內心。
说是民风朴素,不如说是从绝望中看到了希望。
边陲之地的生活太苦了,儘管只是小小的米粒萤光,也能让百姓感激涕零。
百姓难道不知道淫祀,祭拜邪神不可取吗。
他们应该是知道的,但他们没得选,被环境所逼,只能在现在死和以后死,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如今保宅符的效果已经得到验证,在元潭县百姓之间迅速传开,虽然未到家喻户晓的程度,但快了。
仅仅过了一天,就有大量香客来到张乾的道场,给神像上香,求购保宅符。
其中大部分都是衣衫襤褸的穷困百姓。
原本土坡周围全是荒草灌木,没有一条明显道路,但不过半天时间,就被络绎而来的百姓踏出数条道路。
世间多磨难,求神拜佛皆是不得意者。
若是人间得意,何需求神拜佛,自可逍遥。
对於眼前这些百姓来说,张乾就是神,就是佛,跪拜於他理所当然。
张乾略有所悟。
此前並非不懂人间疾苦,但听说与亲眼所见,体会是截然不同的。
与边陲之地的百姓相比,张乾以前所谓的吃苦头,不值一哂。
忽然感到灵台清明,像是拂去了尘埃,心如明镜。
“这是功德之力?”
张乾立即明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