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开泥封,闻著醇厚酒香,笑得合不拢嘴,当即便咕咚咚灌下一口。
婉拒沈砚川极力挽留道谢后,老楚头抱著酒罈,一步三摇地走出了沈家小院。
院內,压抑的呜咽还未完全平息。
沈砚舟紧紧抓著母亲的衣角,红肿的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云氏呆呆站著,失魂落魄地盯著门口,手里无意识攥紧,指节泛白。
沈砚川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二人面前。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抹去沈砚舟小脸上的泪痕:
“没事的……爹福大命大,肯定能熬过这一劫。
这是天降大任,老天爷在考验爹呢。
別担心,等爹回来,就成炼气了。”
沈砚川站直身子,扶起云氏胳膊,揽过抽噎的幼弟,动作轻柔而坚定,带著一种不容抗拒的温和:
“先回去休息吧,家里有我守著。”
他半哄半推,將两人引回里屋的臥室。
门轻轻关上。
沈砚舟看著哥哥的身影消失,竟莫名镇定了许多。
在他小小的心里,悄然种下了一颗名为“担当”的种子
门外。
沈砚川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肩膀微抖,恐惧、担忧、悲伤……在心中翻涌。
但只过了短短几息的时间,他猛地起身,眼神骤然变得像是被大雨冲刷过的山石,冷硬而坚强。
他不再耽搁,推开大门,大步迈进了午后的阳光里。
青露还需要照料,玉髓还需要打理。
他閒不得。
……
半个时辰后。
玄阳宗,九霄仙门外。
群山豁然,天地开朗。
两道流光从天际飞来,却不飞往仙门,而是向山下坠落。
轮值弟子看在眼里,心中瞭然,这种都是灵植殿的弟子。
灵植殿主心性怪癖,不待在宗门里,就好住灵田边上。导致灵植殿弟子也是三过仙门而不入。
穿过层层云靄,一望无边的灵田映入沈重钧眼中,而灵田边上,一座毫不显眼的小草庐正是他的目標。
上一次见灵植殿主,还是在灵植殿里。
他也不敢肯定灵植殿主现在在草庐里,但若是带著沈重岳公然穿过九霄仙门,又朝灵植殿跑,对波譎云诡的时局来说,恐怕会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药庐上空繚绕著丝丝缕缕的白烟,证明灵植殿主现在就在这里。
二人减速,脚踩大地,稳稳噹噹地落在地上。
“弟子沈重钧,求见灵植殿主!”
沈重钧放下担架,旋即跪在药庐门口,一跪不起。
片刻后,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沈重钧,使他站了起来。
下一刻,药庐柴门“吱呀”打开,李老身影出现在门框里。
“这是干什么?”
他缓缓走出,目光隨即落在沈重钧背后的担架上。
“恳请李老,救救我兄长。”
沈重钧声泪俱下,动人肺腑。
李老走到担架旁,眉头微皱,看向沈重岳——
如今的他,浑身赤红,体温滚烫,还散发著腐朽恶臭,眼看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沈重钧和王悲抬著担架才走了一半,沈重岳便成了这一副样子。嚇得二人马不停蹄,加快速度。
李老翻开沈重岳瞳孔,凝视片刻后道:
“赤鳶朽髓枯……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兄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