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燃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上前劝阻。
他只是走到一旁,找了块乾净的石头坐下,默默地看著。
他的眼神缄默,没有同情,也没有指责。
这股异样的沉默,终於吸引了恋次的注意。
“哦,是燃啊!”恋次放下木刀,蹣跚著跑了过来。
夜幕渐起。
院子的角落里,两人並排坐著。
如月燃没有开口就是一通大道理,而是递过去一瓶水。
如月燃早就看透了恋次的心思,他只是需要时间放平心態。
“贵族,凭什么就能决定別人的人生!为什么他们能理所应当的轻视別人的人格!”
恋次的拳头狠狠砸在地上,指节瞬间破皮流血。
他肩膀微微颤抖,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的真诚,他的不甘,他的痛苦,都毫无保留。
如月燃静静地听著,等他发泄完,才缓缓开口。
“所以,你就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惩罚自己的弱小?”
他的声音很轻,却揭露了恋次最痛的地方。
恋次猛地抬头。
“真正的强大,是认清自己,然后超越自己。”
如月燃看著他的眼睛,语气平静而有力。
“你把对她的不舍,对贵族的愤怒,全都变成了伤害自己的刀。”
“这很蠢,恋次。”
“这不叫修行,这叫自毁。”
恋次沉默了,看著脚边的石子,只剩下被戳穿后的茫然。
是啊,他在做什么?
用疼痛麻痹自己,用流血来惩罚自己的弱小。
这和那些被他鄙视的、只会在背后抱怨的懦夫,又有什么区別?
“学院的课,你已经落下一周了。”
如月燃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声音恢復了平时的淡然。
“发泄完了吗?发泄完就回去养伤吧。”
如月燃拍拍恋次的肩膀,示意他向前看。
抬头看看天空,月朗星稀,真是不错的景象。
夜风吹过,带著一丝凉意,吹在恋次赤裸的脊背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疼痛,疲惫,还有前所未有的清醒,一齐涌了上来。
恋次低著头,泪水流淌下来。
那不是软弱痛苦的泪,而是洗去尘埃,重获新生的泪。
等他再次抬头,身边已没有如月燃的身影。
“燃,谢谢你。”
恋次握紧双拳,他还有星星要追逐,不能就此止步。
下一秒,恋次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朝著灯火通明的四番队队舍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哎呀——疼死我了!快来人啊!要死人了!救命啊!”
紧接著,队舍里衝出来一大群人,个个脸上都带著“和善”的微笑。
“哦?这不是阿散井先生吗?终於知道疼了?”
“我还以为你练成了什么金刚不坏之身呢!”
“害我们白费那么多珍贵的绷带,今晚的加班费,就从你身上討回来吧!”
一群人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將恋次按倒在地。
“喂!你们干什么!別扯我下面的绷带!”
“啊!山田太郎!我看到你了!你別以为你拿著那个特大號的注射器我就不认识你!你想干嘛!”
“你们这是公报私仇!是虐待伤员!”
队员一边用力按著他的四肢,一边笑嘻嘻地回答:
“废话!让你小子不珍惜我们的治疗成果,让你害我们被卯之队长训话!今天必须让你体验一下我们四番队全方位、无死角的『爱心』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