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馆的喧囂彻底沉寂,只剩下路灯昏黄的光。
林远拖著沉重的双腿,每一步都感觉肌肉在无声地哀嚎。
三个多小时高强度的基础训练,榨乾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推开“林家小馆”吱呀作响的后门,浓重的油烟味混合著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后厨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前厅通往二楼的狭窄楼梯口,还亮著一盏昏黄的壁灯。
林远儘量放轻脚步,不想惊醒父母。
然而,就在他躡手躡脚准备摸黑上楼时,一个低低的声音在楼梯的阴影里响起:
“瑞恩?”
声音带著浓浓的倦意和担忧。
林远的心猛地一跳。
他循声望去,只见母亲陈秀梅正坐在楼梯最下面一级的塑料小凳上,身上披著一件薄外套。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瘦小的轮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忧虑。
她面前的小矮凳上,放著一碗盖著盖子的汤,显然已经凉了。
“妈?您……您怎么还没睡?”林远的声音带著一丝不安。
陈秀梅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
她走到林远面前,借著微弱的光线,仔仔细细地打量著他。
她的目光扫过他汗湿后贴在额头的凌乱黑髮,扫过他透著不正常红晕的脸颊,最后落在他微微颤抖的双腿上。
“我在等你。”
陈秀梅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林远心上。
“你最近每天回来都这么晚,身上味道也不对。”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林远汗湿的运动背心,指尖冰凉。
“不是餐馆的油烟味,是汗,好多汗。还有……”她凑近嗅了嗅,眉头紧锁。
“一股药味?你受伤了?”
林远心里咯噔一下,母亲的细心远超他的想像。
他强压下狂跳的心臟,脸上挤出一点轻鬆的笑容,试图搪塞:
“妈,您想多了。
就是……就是下班后觉得闷,去公园跑跑步,锻炼一下身体。
医生说恢復期也要適当活动嘛。那药味……可能是球馆消毒水蹭的。”
“跑步?”
陈秀梅显然不信,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忧虑。
“跑到这么晚?跑到脸色这么差?跑到腿都站不稳?”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瑞恩,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是不是在偷偷打球?你的头,医生说了不能撞啊!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没有!妈!真没有!”林远连忙否认。
“就是跑步!跑步能撞到头吗?
我……我就是想快点把身体练好,好帮店里多干点活。”
他把“帮店里”这个理由拋出来,希望能打动母亲。
陈秀梅定定地看著他,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神复杂。
担忧、心疼,还有一丝难过。
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追问。
但看著儿子脸上那极力掩饰却依旧盖不住的深深疲惫,最终只是重重嘆了口气,声音带著无力:
“汤,快喝了吧,喝完早点睡。”
她转身,慢慢挪动著脚步,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
林远看著那碗汤,又看了看母亲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愧疚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让他无力思考太多。
他端起汤碗,几口灌下肚。
扶著楼梯扶手,一步一顿地爬上二楼,回到自己狭小的房间。
反手锁上门,背靠著冰冷的门板,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鬆懈下来,身体的酸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瞬间將他淹没。
他连灯都懒得开,摸索著走到床边,將自己沉重的身躯重重摔进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里。
黑暗和寂静包裹著他。
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更衬得房间里的死寂。
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即將被睡魔彻底吞噬时。
嗡…嗡…嗡…
一阵急促的震动声在床头柜上响起,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远猛地睁开眼,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
他挣扎著撑起身体,摸过那台老旧的翻盖手机,屏幕上闪烁著一个陌生的座机號码。
他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hello?”
“瑞恩·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我是鲍勃·兰德里,纽约尼克斯队人事主管。”
尼克斯!人事主管!
林远瞬间睡意全无。
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
他猛地坐直身体,紧紧攥著手机:
“是……是我!兰德里先生!”
“瑞恩,这么晚打扰你,是想正式通知你。”兰德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
“经主教练迈克·德安东尼先生推荐和担保,球队管理层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为你提供一份合同。”
林远的呼吸骤然停止,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一份为期十天的nba標准短期合同,从明天起生效。
即日起,你的身份由场馆工作人员变更为纽约尼克斯队球员。
明天早上八点整,请携带有效身份证明文件,到麦迪逊广场园球队行政办公室办理正式签约手续,领取训练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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