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长槊如同挣脱束缚的蛟龙,带著积鬱多年的愤怒与痛心,化作一道惊雷,狠狠刺向安禄山因恐惧而露出的破绽——他因格挡薛愿陌刀威势而抬起的左臂腋下!
“噗嗤!”
槊尖精准无比地刺穿了精铁打造的护腋甲叶缝隙,深深扎入安禄山的左臂肩窝!剧痛让安禄山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嚎,手中弯刀几乎脱手!
“啊——!”安禄山痛得目眥欲裂,右手的弯刀下意识地疯狂劈向张守珪!然而,薛愿岂会给他机会?
“跪下!”
薛愿如同怒目金刚,声震屋瓦!他魁梧的身躯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那柄刚刚饮血的陌刀並未再次劈砍,而是如同拍苍蝇般,巨大的刀面带著万钧之力,狠狠拍在安禄山那被重甲包裹的、肥厚的后背上!
“咚——!”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如同重锤擂鼓!
安禄山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从背后袭来,五臟六腑仿佛瞬间移位!
他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双脚离地,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被这恐怖的一拍之力,狠狠拍飞出去,重重地、脸朝下砸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地面。安禄山眼前发黑,浑身骨骼如同散了架,剧痛和沉重的重甲让他根本无法爬起。
张守珪的长槊依旧死死钉在他的肩窝,薛愿那柄滴血的陌刀冰冷的刀锋,已经压在了他粗壮的脖颈之上!沉重的压力几乎让他窒息!
尘埃落定,府衙前庭,一片死寂。只有安禄山痛苦的喘息声和鲜血滴落的“嗒嗒”声。
张守珪胸膛剧烈起伏,看著脚下如同死狗般被钉在地上、被陌刀压制的安禄山,老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痛楚,隨即被冰冷的决绝取代。
他猛地拔出长槊,带出一蓬血雨!安禄山又是一声惨嚎。
“逆子安禄山!你可知罪?!”张守珪的声音如同寒冰,响彻庭院。
薛愿的陌刀纹丝不动,如同泰山压顶,只需轻轻一送,便能將这祸乱之源彻底终结。
所有倖存者的目光,都投向了门楼方向,等待著太子的最终裁决。
李瑛缓缓走下门楼,玄色的衣袍在血腥的空气中拂动,步履沉稳。他来到安禄山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著这个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的、曾经权倾一方、野心勃勃的梟雄。安禄山挣扎著抬起头,血污和菸灰糊满了那张肥硕扭曲的脸,他死死盯著李瑛,眼中是刻骨的怨毒、恐惧,还有一丝不甘的疯狂。
“李....李瑛?”安禄山艰难地喘息著,没想到李瑛既然亲自来到幽州,无怪乎张守珪这老匹夫能下定决定杀了自己。
他声音嘶哑:“要杀....便杀!给老子....一个痛快!”他试图维持最后的尊严。
李瑛的目光深邃如古井,脸上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喜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冰冷与沉静。他缓缓蹲下身,目光平静地与安禄山那怨毒的眼睛对视。
“杀你?”李瑛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玩味,“容易,一刀下去,万事皆休。”
“可那样,太便宜你了。”李瑛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到骨髓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