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上,驻防的五名兵士,不时地交换位置观察,以免漏看了情况。
正对面,是气势宏大且典雅精致的主厅,
青砖垒砌的墙柱,墙柱之间嵌入绿竹,麻绳层层盘绕固定之,
顶部竹木撑架,茶渣拌粘土混合成顶,覆盖陶筒瓦,有著关外普通大宅的飞檐翘角,翘角下的青铜链铃,隨著微风“叮铃铃”悠悠晃荡,直觉的心情閒散舒適。
此刻,主厅內走出一人,他面色透青,脸型瘦削,印堂纵纹三道,颧骨微隆不嶙显和气,眉峰若缓起山峦显儒雅,
只是那双倒三角眼,与尖尖下頜上的一撇山羊鬍,让人错愕,
使王鸕鶿每次看到他,都有写了一副好字,仔细看时,败笔確甚为明显,遗憾非常的同时,心头不由得会多了些烦闷,
这是飞仙茶寨的作战头领杨阿力。
王鸕鶿上前几步,满面春风拱手道
“杨兄弟,多日不见,风采依旧”
杨阿力停住脚步,眯了眯倒三角眼,瞧王鸕鶿片刻,右手再抿了几次短短的山羊鬍,语气不咸不淡,拱手道
“王兄弟將近一年不来,这次大驾光临,令飞仙茶寨蓬蓽生辉啊”
王鸕鶿垂目嘆息一声道
“落了架的凤凰不如鸡,蛟龙失水,反为螻蚁所制”
“好文采”
杨阿力大声讚嘆一句,话锋一转,三角眼扁平状注视王鸕鶿,蔑笑道
“王兄弟,现在已不是鸕鶿了?是凤凰,是蛟龙?那谁是螻蚁呢?”
颇为侮辱的一句话,使王鸕鶿不想有丝毫的恼恨,
此次名义上是招安,不如讲,是来求人救命,
他清楚飞仙茶寨的实力,
他所带领的八百余人想要攻克茶寨,等同於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五年前,寨主李明为了展示合作诚意,带他参观了隱藏在崖壁里的粮库与盐洞,他给出了最保守的估算,
茶寨所囤积的粮食、食盐,可以在无外来补给的情况下,撑一年有余。
將近一年不见,瞧著杨阿力狂妄,想必有恃无恐,已储存了更多的粮、盐,並不惧怕官府的征討,並不担心此时若丧家犬的他,往后不再往飞仙茶寨运送粮、盐。
王鸕鶿不动声色,客气拱手道
“兄弟还是鸕鶿,还是、依旧是飞仙茶寨小小的押纲吏”
杨阿力轻哼一声
“往日里,即使王兄弟不来,也都是百匹的骡马队前来,今日似乎只有……”
杨阿力歪头看了眼王鸕鶿身后的数人
“三人?”
杨阿力把三角眼瞠圆了,惊恐道
“难道王兄弟这次押的是人?”
戳指王鸕鶿身后,哆嗦著手臂道
“山下的千人,是王兄弟押来的?以人换茶?难不成要把飞仙茶寨都换了去?”
王鸕鶿闭眼把眼球全部翻成眼白,缓缓喘息、默默不语,
身后跟隨的三人瞧著王鸕鶿这般的表现,俱都垂首,好似犯了大错的小孩子一样,屏息凝气,不敢言语半声。
杨阿力瞧著戏謔几人半晌,他们也不恼怒,內心颇为满意,
王鸕鶿並不是自以为带了一些人,就囂张的无人样,狂得没了边。
既然来意並无不善,不如坐下谈谈,从长计议,
虽然此时的形势已突变,无可挽回,但是多年的兄弟情依然不会隨风消逝、无影无踪,他们並不会痛打落水狗,踢踹失水的鸕鶿,
毕竟王鸕鶿是雅州眾茶寨一致仰望的,有通神谋算之人——曾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