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恆安只觉得头疼欲裂,回头一瞥。
有只人身大小的乌鸦羽翼高展,足似金鉤,卡在本就破败的院墙里,將黄土都翻了出来,两只血眼泛著红光,恶意满满,盯著的却是他,喙边吊著半条细舌,滴著涎水。
『好大一只鸟,又黑又壮。』
只是耳边不停传来咚咚声,让王恆安再度回头,眼前一猫一狐已经腿脚僵直地抱在了一起,他估摸著要不是有皮肉相隔,那咚个不停的心臟能撞出火。
脑中昏昏然然,总觉得一切都似泡影,入了脑难入心,王恆安静静看著,突然间那狸猫露出尖牙,萌狠狠地喵了一声,猛地跳了起来,將红狐护在身后。
“狐娘子,你快走,我拖住……”
咦?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猫也在说话。
迷糊间,身后一声翅膀扇动的声响,伴著一股腥风传来。
咻!
王恆安脑袋一歪,一股利箭般的黑雾擦著发梢疾驰而过,狸猫一个后空翻躲过,黑雾激射在水缸上,哐啷一声脆响,缸中清水哗啦浇了满地。
『我的水缸……』
转过头,王恆安对上一双满是警惕的血目,手往空中一夹,一节断裂的桃枝稳稳停在手中。
『娘亲最爱的桃……』
狐娘子觉得自己快死了,蠢狸挡在身前让她猛地回过神来,心里揪了又揪,原本只是来书生这里问一问恩人的情况,却没想把他也卷了进来。
『那明珠钟意他,想必他定是那恩人之子了,原本就欠下恩情,如今却还害了恩人之子。』
怕,很怕。
她只是一只山中野狐,偶然得了灵智,既怕死,也怕恩情还不了。
狐狸嘛,本就重缘。
“我跟你回去嫁与山君,你……你放了……”
“两个小贼,一个强盗。”
话被截断,狐娘子怔怔望著王恆安,只见他盯著手中桃枝,说了一句便闭上眼睛,周身那白狐虚影骤然缩进了身体。
等眼眸再睁开时,原本如沐春阳的面容多了丝妖性,眸如明月,暗匿森然,倏忽难捉。
霎时间,月华如瀑,从四方垂下,晶莹剔透间好似有了实体,將黑影统统压至院中角落。
月光流照,慈恩万方。
院中一切都好似被无形月光定住,乌鸦也好,猫狐也好,一时间小院都是静怡。
狐娘子眼珠子微动,只见王恆安晃著身子,轻轻往桃枝吹了口烟气。
那烟气极淡,近乎透明,在清冽的月光下,只隱约可见一丝丝氤氳的流光,烟气离口便散,却在即將散尽时,两个银白小物自烟中跌出。
一道是指节大小的银色狐狸正抖著毛髮,稍高的是个有狐尾狐耳的银色小人。
银色小人衔指吹了声哨响,院中瞬间热闹起来。
在中,在树后,在薪柴之间,在流水之上,千数银光在院中亮起,接连闪烁,好似互通了什么讯息,一个个银狐或是狐耳小人打著哈欠从萤光中蹦出。
它们揉著睡眼惺忪的月目,摇头晃脑、奔走跳跃。
几息后,有大半小人整理衣袖,对著天上明月虔诚稽首,姿態空灵,其余的轻盈跃起,在虚空中追逐、嬉戏、旋舞。
它们的轨跡在空中留下无数银丝,又都往鸦先锋那里匯聚,无数小人银狐爬到其身上,捏著鼻子皱著眉,往早已被月光定住的鸦先锋羽內钻去。
银光点点闪耀其身,鸦先锋身体逐渐被银丝穿透,似雪遇烈阳般,缓缓消散在月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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