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眾人的爭论声此起彼伏,不少覃氏族人情绪激动,场面已然隱隱有失控之势。
黄中极心里暗嘆一声,迈步走到將台边缘,对著台下朗声道:“诸位,请静一静,听我说句话!”
喧囂的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第三场『浮秤测盐』的比试,自始至终都在我眼皮底下进行,我半步未曾懈怠。
双方提炼细盐的全过程绝无作弊,最终测试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因此比试结果绝对真实可信!”
“谁若质疑这场比试的公正性,便是对我本人的公然污衊!所有黄氏族人听著,但凡质疑结果者,居心叵测,便是我黄氏的敌人!”
台下的黄氏族人立刻齐声应和,声浪震得人耳膜发颤。
秦良玉暗地里鬆了口气,唇边悄然漾开一丝浅淡的笑意。
这黄中极果然心思机敏,他没有遵从自己先前的提议与覃氏公然决裂,却借著捍卫比试公正之名,巧妙地让覃天保不敢轻举妄动。
覃天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终究哑口无言。
黄中极没有明確倒向秦良玉,这让他稍感安慰,对方终究还是顾念著盟约,却又坚持比试结果,让他找不到翻脸的藉口。
“好汉不吃眼前亏”,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他已然有了决断。
只见他乾笑两声,扬声道:“黄族长既已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覃氏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场比试,覃氏认栽,从今往后,再也不提恢復旧制的事!覃氏族人听令,立刻撤出盐场!”
话音落定,他转身便扬长而去。
秦良玉当即举起绿色令旗,用力挥舞了三下。
远处的秦邦翰见状,立刻命士兵让出一条通道,“护送”覃氏族人离开。
秦良玉放下令旗,对著黄中极拱手道:“今日之事,多亏黄族长仗义执言,良玉感激不尽!”
望著覃天保的身影消失在远方,黄中极轻轻嘆了口气:“公道自在人心,我不过是站在有理的一方罢了。但愿覃伯父日后能明白这份苦心。”
说罢,他拱手回礼:“覃氏族人既已离开,盐场必定缺人手。黄氏原本驻守盐场的士兵,依旧留在此地听候副使差遣。黄某先行告辞!”
秦良玉心中大喜,一路將黄中极送出城外,才转身返回。
次日卯时正刻(清晨六时),秦良玉將全体士兵与盐工召集至教场。
先是举行士兵检阅。
秦邦翰率五百秦氏子弟、马飞领五百马氏子弟、黄斌带五百黄氏子弟,依次列阵展示。
检阅毕,秦良玉当即宣布,龙河盐场成立“护卫营”,由秦邦翰任守备,下辖三司,第一司把总由秦邦翰兼任,第二司把总为马飞,第三司把总为黄斌。
紧接著,她又宣布组建龙河盐场“护盐队”,从盐工中挑选五百名精壮组成,每日抽一个时辰开展军事化训练,平日协助护卫营,轮值巡视盐场。
最后,她宣告將大幅改善士兵与盐工的生活待遇。
此言一出,全场群情激昂,眾人振臂高呼,声浪直衝云霄。
秦良玉望著眼前的情景,心中颇有感触,这正是夫君来信中反覆叮嘱的“善待士兵及盐工”之法,如今看来,果然深得人心。
昨夜,她已连夜修书,详述龙河盐场诸事,清晨便遣人快马送往冷水溪矿场。
此刻,立於將台之上,她望向东北方冷水溪的方向,不禁心潮起伏。
自新婚分別至今,已过半载,不知夫君何时方能归来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