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未落,石桌旁一片沉寂。
梨村里正赵见礼张著嘴,茫然无措地看向杏村和大柳村的两位里正。
杏村的里正孙建安正下意识捻著稀疏的鬍鬚,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懵懂,仿佛听不懂这文縐縐的词儿跟他地里金灿灿的麦子有什么干係。
大柳村里正杨正德,一张饱经风霜的黑脸绷得紧紧的,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粗布裤子上无意识地摩挲著,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呃…呃…”声。
他们的世界里,是春种秋收,是老天爷赏不赏脸吃饭。
建宗立派?
那是戏文里神仙老爷的勾当,远得像天边触碰不到的云彩。
唯有王大志不同,於他而言,不是戏文!
这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多年积鬱的心病上!
他当年在州府混跡时,曾听闻过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家宗门,那是凌驾於世俗功名之上的通天之路!
他猛地攥紧了粗陶茶杯,杯壁的粗糲感硌著掌心,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一股滚烫的热流自脚底直衝天灵盖,心跳如重锤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膛跳出来。
机会!天大的机会!是让子孙们摆脱这泥腿子命、真正踏上青云路的天大机会!什么科举功名,在这仙缘面前,简直成了田地里的土坷垃!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衝破喉咙的嘶吼,深深吸了口气,那口气带著烈阳下乾燥的尘土味,却压不住他眼底骤然爆发的、近乎贪婪的精光。他死死盯住眼前满色隨然的江青煊,仿佛要將这位白髮青年彻底看穿。
江青煊將石桌旁眾人的神情姿態尽收眼底,王大志那瞬间燃烧又强行压抑的渴望,更是如同黑夜中的火炬般清晰。
他神色依旧平静,指尖在粗糙的石桌面上轻轻一点,发出微不可闻的篤声,却奇异地让那几乎凝滯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仙师……”
王大志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率先打破了沉默,腰杆下意识挺得更直,仿佛要在江青煊等人面前撑起四村主心骨的体面:
“此事干係重大,不知仙师方才所言开宗立派,具体……具体要我等如何协力?又需多少时日?”
田若苦適时地接过了话头,他脸上带著和煦的笑意,冲淡了祝蝶舞带来的冰冷压力,语气也更为务实:
“王里正却是问在关键处了。开山立派,非朝夕之功。眼下最紧要的,便是营建山门道场所需的基础:木材、石料、铁器,乃至一应人力,皆需就地取材,多多仰仗四村父老乡亲鼎力相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见礼等人,笑道:
“当然,我等並非空手而来,更非强取豪夺。方才所言护佑四村,绝非虚言。山门既立,自有阵法护持,可保四村风调雨顺,五穀丰登,不受外敌妖邪侵扰,此乃互利共生之道。”
“风调雨顺,五穀丰登?”
赵见礼浑浊的眼睛终於亮了一下,捕捉到了最实在的字眼,他急切地往前探了探身子,问道:
“仙师是说,能……能保证咱地里收成?”
孙建安和杨正德也立刻竖起了耳朵,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田里的庄稼才是他们的命根子。
祝蝶舞清冷的目光扫过赵见礼,红唇微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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