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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月上中天。
就在陆铭准备先行撤离,从长计议之时。
寨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又有一队人马,悄悄地摸进了山寨。
陆铭藏在暗处,屏住了呼吸。
他本以为,一场火併即將开始。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疑虑更深。
寨子里那伙大汉,对这队新来的人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敌意。
两队人马的头领,见面后,只是简单地对了几句暗號。
然后,那队人马便占据了另一间破屋。
两拨人,井水不犯河水,涇渭分明。
整个山寨,再次陷入了死寂。
直到第二天清晨,天色蒙蒙亮。
第三波人马的到来,才终於揭开了这层层谜局的一角。
噠噠噠——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山下传来。
十余骑蒙面黑衣人,骑著高头大马,来到了寨门之外。
寨子里的两方人马,像是收到了信號,立刻迎了上去。
一个沉重的麻袋,从马背上,被两个黑衣人合力抬了下来。
麻袋里的东西,还在微微挣扎扭动。
袋子被粗暴地解开。
一个人被拖了出来,踉蹌著跪在地上。
陆铭躲在远处的断墙后,眯起了眼睛,仔细地打量。
虽然看不见脸。
但从那人的身形、体格,还有身上的衣衫来看,与陈豹有七八分的相似。
三方人马,似乎是在完成某种交接。
没有过多的言语。
很快,那十余骑蒙面人,便调转马头,先行离去。
陆铭没有去管寨子里剩下的那两拨人。
他的目標,是这队刚刚离去,最可疑的蒙面人。
他们似乎才是真正的绑匪。
陆铭悄无声息地,从山寨的另一侧滑下,远远地吊在了那队骑手的身后。
以他如今炼体境的修为,和远超常人的感知。
跟踪一群最高不过lv9的杂鱼,简直易如反掌。
这群人,一路纵马,向著县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在距离城门还有几里地的一处小树林里,他们纷纷勒马停下,摘下了脸上的头套。
这群人进城之后,没有分散。
而是大摇大摆地,径直去往了城北。
最终,拐进了黑虎帮城北分舵的大门。
陆铭停下了脚步,站在街角,看著那扇关闭的大门。
“帮內的人绑了陈豹?”
“这可不像是单纯的绑架。”
“更像是帮派內斗!”
“钱峻绝对知道些什么,但他没有告诉我实情,反而让我这个远离帮派权力核心,又和陈豹有些交情的新人,去探查虚实。”
“他的目的,绝不单纯!”
陆铭没有去黑虎帮总堂找钱峻復命。
他很清楚,现在大摇大摆地去找钱峻,难免会被某些有心人给盯上。
他转身走进一条小巷。
將自己的脸用泥巴糊得又黑又脏,换上了一身捡来的破烂衣服。
然后,他就在钱峻回府的必经之路上,蹲在墙角,静静地等待。
傍晚时分。
钱峻的马车,出现在了街口。
陆铭眼中精光一闪,猛地冲了出去,拦在了马车前。
“副帮主!”
他压低了声音,发出沙哑的呼喊。
车夫正要呵斥,车厢里传出钱峻的声音。
“住手。”
车帘被掀开。
钱峻看著眼前这个骯脏的“流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他就认出了对方。
他挥了挥手,让车夫退到远处。
陆铭没有废话。
他將自己在青羊寨所见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全部告知。
他只陈述事实,没有夹杂任何个人的看法和观点。
甚至连那个被绑的人,只是身形与陈豹有七八分相似,自己並未见到正面,都说得清清楚楚。
钱峻听完,眼神闪烁不定,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手指,在车窗上,无意识地敲击著。
许久,他才深深地看了陆铭一眼,眼神里带著讚许。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塞到陆铭手里。
“你很聪明。”
“事情办得很好。”
陆铭低头一看,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到此为止。”
“忘掉你今天看到的一切。”
“回你的山货集,好好待著。如果感觉到危险,立刻出城躲一阵子。”
钱峻的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
“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手下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