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苕簌一下惊醒,回头瞧见江实初,迷糊了一阵,忽然瞪圆了无辜的鹿儿眼。
这幅娇憨模样,看得江实初心头欢喜不已。
难怪前身覬覦红苕,当真娇憨可爱。
红苕的小脸上窜起一抹兴奋的红晕。
“少爷!少爷回来了!”
他伸出手掌,揉了揉红苕的小脑袋,“是夫人让你在这里等我?”
红苕摇了摇头,“不!是红苕想你,怕你在宫中吃苦,每天都盼著少爷回来。”
闻言,江实初不禁有些自责。
这十日,他每日被人监看,只能在太医院和浣衣局小屋之间往返。
十日未归,家里人多半都担心坏了。
“我这便去告诉夫人!”
江实初赶忙將她拉住,摸了摸她的袄子,湿漉漉的,嗔道:“衣服都湿了,在外头乱跑,不得著凉?”
“红苕不觉冷……”
话还未落,她忽然鼻头一紧。
“啊——嚏”
“还说不冷?”
江实初严厉道:“还不去换件衣服再来?”
红苕见他忽然严肃,略略吐了吐舌头,一溜烟便往宅子里跑去了。
江实初回头,看向漆黑一片的雪夜,长舒一口气,合拢屋门,终於將困住他三十多年的孤寂赶了出去。
他快步来到主屋,江母正拨著算盘。
十数本帐册,密密麻麻全都是小字。
江母轻嘆了一口气,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江实初轻叩屋门。
“母亲,这些帐本找个帐房算便是,何必亲力亲为,劳心费力?”
“家中產业的帐,自己来算才能安心,这许多年,都这么过来。”
江母瞥了他一眼,嗔怪道:
“死小子,还知道回来?”
江实初故作轻鬆道:“儿子如今极受器重哩,实在无法脱身,娘亲不必惦念。”
“哼!”
江母翻了个白眼,“你娘算了一辈子帐,就你这点小伎俩,能骗的过我?
一旦进了宫,其中的水比天池还深,你让我怎能不惦念?”
说罢,她满眼担忧,“这一次侥倖,却不能保证下一次,娘亲想了许久,当太医,是害了你,要不然咱弃官回乡,起码一辈子衣食无忧。”
江实初心中一暖,笑道:“儿子糊涂半生,好容易醒悟过来,只想上去看看。”
闻言,江母无奈一笑,道:“你啊!”
“和你爹一样,整天嘀咕著向上看看,这不,送了封信来,说过年不回来了,要在老家置办新產业。”
“爹也是为了收拾我弄出来的烂摊子……”
“话不能这么说。”
江母摇了摇头,道:“我们生了你,又不是你自愿来的,纵使闯出再大祸事,便是拼了命,爹娘都要为你摆平。
所以啊,初儿,你放心去闯荡一番,有什么祸事,爹娘替你顶著。”
“爹娘放心,儿子定不会有辱门楣。”江实初咧嘴一笑。
“行了!”
江母轻笑道:“快把田姑娘叫来吃饭。
我看她生得俊,又懂礼数,若你真心討她来做婆姨,娘不反对。”
话音才落,屋外传来一声异响。
“啪”似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继而,是女子的痛呼。
“啊!”
江实初一愣,伸手推门。
却见田银翠站在门外,手掌被割破,渗出鲜红的血。
而她的脸,似血一般通红。
“江大哥……”